将军说:“你叫什么名字?”梁山伯说了,将军接着说:“我们知道了,参加完考试后我们会通知你的。”梁山伯点头说:“谢谢你们!”
他回到房间,听到马文才说:“我决定投笔从戎。”连新问:“你去了吗?这可是第一次。”马文才说:“已经去了,和他们聊了很多,让我对军营从来的向往得以实现。我还以为这辈子将注定成为一个遗憾呢!”连新说:“你去吧,我可不愿意。如果佛门来招人,我一定义不容辞。”
梁山伯笑说:“你啊,想的就是那些虚幻的东西。人活着还是现实的。”说着对马文才说:“你们说了什么?”马文才说:“我问他们军队在什么地方,他们在干什么,每天都有些什么事情,最重要的是,我们面临的任务是什么。”
梁山伯心里想:为什么我不能说出哪怕一点东西?难道是他们对我印象不好?
连新笑说:“以后你拜了大将军,我就沾你们的光,这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梁山伯倒在**,心里想着今天这次失败的见面,还没有来得及准备的见面,充满了无法弥补的遗憾。
那几日他在山里走着,看着蓝色的天空,希望那天空里多少有一些痕迹,能够给他以提示,这么多年以来,上天对他似乎毫不关心,或许对每个人都是如此。但是在他的心里,因为对天意充满了因为不可琢磨而带来的崇拜,所以迫切的希望得到一点哪怕是细微的指引。
可是风依然那么妩媚,让春天的哪怕一朵野花也笑得比他更加灿烂,他坐在石头上,闭上双眼,心想万能的天神,你到底给了我一条什么样的路,你用什么样的眼神俯视着你那徘徊中的子民,你用何种心态在关注他的生老病死,你又因何种想法开始了对于他们的创造和约束,那高在九天之上的神,那操纵人间命运和快乐的神秘力量,到底是如何的在这无边的风里流传,而在这当中的人,当他成为生命的时候,他对自己的命运又能坚持到什么程度,又能用何种方式完成自己的操纵?
他无法回答,却迫切希望得到回答,想要自己得不到的东西,求证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那简直是人生中最痛苦而又无可救药的事情。
那群将军走了之后,梁山伯的心开始了更加无止境的遐想,未来到底是个什么样子,自己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子?如果能同梦中渴望的一般,那该有多好!可惜活在梦中的人,是始终无法得到如同梦境一样美丽而快乐的境界的。
他将时间一半给了无尽的遐想,一半给了功课,他成为捧着书散步的人,在别人的眼光里,他的好学是众所周知的,只有他自己明白自己心里的种种。
时间舒缓而简单的流逝着,充塞在里面的种种人的思绪变成了人的记忆,流散在无边的风里,杳无半点音信。梁山伯隐隐有一种预感,感到自己会真正成为一个军人,与其说是一种预感,不如说是一种祈祷或是奢望,他带着虔诚的感觉,在书院的每一个角落游荡着。
直到那春天成为秋天,直到他们一起踏上秋试的征途,临走的时候,连新和他一起走在山间的道上,梁山伯想到山里几年的岁月,虽然说起来是三年,但自己几乎没有什么记忆,也许自己实在太孤独,太多的抱负和奢求都只能成为白天或是黑夜里的一点思绪,而不能成为交流的凭借。
连新坐在亭子边上,轻轻的拉着二胡,马文才缓缓走了进来,笑着说:“好久没听你拉二胡了。”连新说:“以为没人听的。”梁山伯心里一紧,急忙说:“你拉得很好啊。”连新一笑,继续拉着,那苍凉得调子随风飘远。
梁山伯有些坐立不安的看着近处和远处,马文才叹说:“北方失地越来越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除去这压在人头上的耻辱。”
梁山伯叹说:“那是很难改变的事情,说不定十年二十年千百年后,一样有人在这里发出同样的概叹,人就是这样,他的力量太小,无法改变的事情太多。战争,无论是谁都想成为胜利者,但是,当大家无法找到共同胜利的同时,注定有人成为失败者。”
连新停下了拉二胡,叹说:“慈航本是渡人物,争奈众生不上船。”
三人缓缓离开亭子,离开了那已经日渐模糊的记忆,在接下来那段漫长而充满**的岁月里,他们各自等待着命运的安排。对梁山伯而言,马文才似乎不用担心什么,但事实上马文才也一直处于极度的担忧之中,他一样焦虑的走在田间的小道里,孤独而又寂寞;梁山伯每天在地里来来回回的走着,直到有一天一队士兵来到他的家里,告诉他他已经通过了考试,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在这之前,他还要接受一些简单的训练,不过,那对他而言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因为他的地位在那一刹间突然提升了不少,村上乡里的士绅们甚至都不得不赶来道贺,因为他将成为一个将军,一个军人,一个食朝廷俸禄的人;他迫不及待的写信告诉了连新,不过连新写信告诉他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家里,踏上了北上的路。连新从此便开始了自己失意而又简单的官场生涯。
军营比他想象的更加冷酷而枯燥,他不知道马文才去了哪里,他只知道自己遇到了许多新朋友,他们如同三年前的那些朋友一样充满了**,一样冲动而且彭湃,喜欢铁光闪闪的兵刃,和高谈阔论时事,他们更加有着改变的欲望和**,也更加博学和好胜,他们不用聚集在亭子边上,而是在荒凉的山谷里就能够谈论自己心中无限伟大的抱负。
梁山伯时而加入他们激烈的争论中,时而又沉寂在自己无边的想象里,他感到自己遇到了前所未有的窒息的事情,不必说他身体孱弱不能胜任其实并不辛苦的简单的训练,也不必说他其实并不明智的言论和举止,在他内心里充塞的自卑已经将他一步步的推向一个可怕的世界,使他真正的感到孤独和恐惧孤独!
他不敢想象世上有如此多的优秀的人,他们有着金子一样闪光的思想,如同高山一样博大,如同沧海一样深邃,他们有着过人的本领,像是传说中的成功者一样明智而机灵,他们甚至有着各自显赫的身家,因为那本身就是来到这里最可靠的屏障,他们有着对于功名更加深刻而严肃的看法,尽管都包藏在自己内心最深处,他们对于权力更加执着和沉迷,因此可以虚伪到淡忘梁山伯心里引以为荣幸的感情。
差距总是慢慢的,一点点的体现出来,刚开始的时候,梁山伯还有些心有不服,渐渐便成了一种习惯。
有一天罗校尉训练大家骑术的时候,他拼命的追赶着,最终走到了中间偏前的位置,他觉得很开心,下了马,很高兴的坐了下来,同屋的一个人也坐在边上,说:“梁山伯,你不错。”他受宠若惊的看着这个人,不好意思的说:“你是?”那人一点头,眸子里闪动着精明的光芒,“彭挥。”
梁山伯转头看着这个精力旺盛的人,他笑着说:“你是户县的吗?”梁山伯点头说:“知道,你是?”彭挥说:“达县的。”梁山伯正要说话,罗校尉已经吹响了号角,他们集合在一起,继续训练。
那天晚上,他们可以休息,梁山伯来到山里漫步,他觉得现实和理想的差距有点让他无法适应,他理想中的军营不是这样的,因为这里和外面一样,充斥着平庸和俗气,甚至带着势利的眼神。
忽然身后传来彭挥的声音,“一个人走,闷吗?”梁山伯转头说:“不累。”彭挥一笑,上前搭上他的肩头,说:“我倒是觉得有点累,你喜欢出来散步?”
梁山伯心里想:怎么会有这么烦的事情,本来已经够烦了,还有来一个人,连清净的想点事情的时间都没有!
他淡淡的说:“是啊,一个人走的时候,不用管任何事情。”
彭挥问:“你要管什么事情?”
“我?”梁山伯说,“我什么都不会管。”彭挥笑说:“这么清高!”梁山伯转过身来,说:“你清高吗?”彭挥笑笑,梁山伯说:“你喜欢清高吗?觉得这是一种可贵的品质,还是一个迂腐的性格?”
彭挥说:“这怎么说,我连怎样才能清高都不知道。”梁山伯说:“很简单,只要你能忘记对于功名的执着,只要能够安于最简单而朴实的生活,只要你能忍受许多人所不能忍受的一生寂寞,是一辈子的寂寞,不是暂时的牺牲。”彭挥说:“为什么是忘记功名?”
梁山伯笑说:“我不相信人性本善,人性始终如同一汪未经尘世的清水,通透而简单,只是因为后来的种种原因,才不断的改变,不管多微渺的原因,都来自于后天的造化,就像不管多大的财富和地位,都来自于人间一样,可能有的人因为绝望或是他们本来的愚蠢,相信来自于人间之外的某种神秘力量,其实,一切都从这浑浊的人间而来,它简直太可怕,可怕到根本无法用语言来解释。”
彭挥说:“你把这世界看得这么透明,这对你不是一件好事!”梁山伯点头说:“不好,但是也不坏,我记得在书院的时候,有一个同窗,它不但将身外的世界看得透明,而且心里更加的透明,他无欲无求,因此很轻松,那就是世外高人的境界。”
彭挥说:“原来世上真有神仙。”梁山伯说:“不是神仙,我不相信有什么神仙,如果有,那也最多不过是如同人一样普通的生命,只不过他们在另外的空间,忍受如同人类一样的痛苦!如果真的如他们所说,那么神灵们看到苦难中的众生,他们难道不感到羞愧?或者,受人控制的人类,存在于天地间就是为了成为神明们控制的玩物,那么他们存在的意义在哪里?”
彭挥摇头说:“我不知道,神灵们是高高在上的,他们的心思,我们猜不着,本来人就是这样一种动物,他们连自己的心思都不明白。”
梁山伯笑说:“是啊,比起自己的心思,他们更愿意了解功名,了解身份和地位,了解财富和权力,他们更愿意让自己的身体和声名,戴上光辉的晕环。”彭挥只是笑,忽然军号响了起来,彭挥警觉的说:“集合了。”
两人匆忙间来到校场,只见几百人已经横行竖列的站好,梁山伯和彭挥站在后面,两人相视一笑,还好只是集合练习射箭,所以也没有人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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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
将军说:“你~什么名字?”梁~伯说了,将军接着说:“我们知道了,参加完~后我们会通知你的。”梁~伯点头说:“~~你们!”他回到~,听到马文才说:“我决定投笔从戎。”连新问:“你去了吗?这可是~。”马文才说:“已经去了,和他们聊了很多,让我对军营从来的向往得以实现。我还以为这辈子将注定成为一个遗憾呢!”连新说:“你去吧,我可不愿意。如果佛门来招人,我一定义不容辞。”梁~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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