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你伤害了我三次,三次……”她伸出三个指头,伸到我的面前。有一个是用来戳我的脑袋向我发难的——你有钱吗?你有房子吗?你养得起我吗……很熟悉,是那个食指;那个每次走在路上我们都要勾着的带着彼此的体温的中指;那个我为她戴上戒指,却被她嘲笑并拒绝的无名指。他们都是那么熟悉,我试图再次抓住它们,却被她甩脱了。
“我已经给了你三次机会,我不会再给你机会伤害我了……”她说得很轻松,我却发现我们都很难表现的很轻松,于是我们狼狈的逃离了对方。
(52)
于是,我发现我一刻也无法再在福州这个地方呆下去了。我简单地收拾行李,几乎把所有的东西都扔在了福州,却扔不下这段记忆。
我在家呆了一个月,不做任何事。我小心翼翼的呆在某个角落,不愿意谁注意到,扮演一件不起眼的家具。我坐着看电视,却什么也看不进去。但是我的腰真的变粗了。
慕瑛知道了应该会高兴一点吧!?可惜不管腰再粗,我还是个没有出息的流氓,还是那么软弱不堪,永远做不了可以依靠的港湾——我已经决定将记忆丢弃在福州城了,却还是总没出息地想起慕瑛。
(53)~(55)(略)——我开始不爱农大了。
(56)
几天后,我毅然决然地决定重回福州,找回我失去的一切,找回我失去面对的勇气。
福州原来是个很漂亮的城市。来来往往的车辆,匆匆忙忙的行人,安静而与世无争的还是那些站牌,那四个字“为您指路”依然光彩如昔,执着而耐心地等着“您”来。
想不到我走来走去,还是走了回来。
在街角,我终于和慕瑛相见了。重逢没有拥抱,没有眼泪,气氛有点尴尬,我试图打破尴尬,努力了几次,还是没有成功——没用的流氓。
于是慕瑛打破了沉默。“福州冷吧?”
“一个月前的某一天,我失恋了,心灰意冷,从里到外,有种叫绝望的东西将我冻住。后来,在我的生命里,再也没有比那天更冷的时候了。”
“你瘦了”
“一个月里的每一天,我心灰意冷,有种叫思念的东西将我束缚,从上到下,缠缠绕绕,于是我再也胖不起来了……”
“真的那么想我吗?”
“一个月后的一天,有个高人告诉我:思念是没有解药的。因为思和念都有个心,而你的心一直在,只是你把它丢在某个地方,你应该去找回来。哀莫大于心死,如果我的心只是丢了,那会比它死了好一点吗?后来我问他怎么找回?他告诉我往前,左转左转左转左转……
走过之后,我才发现那是个圈,我的终点在我的起点,所以我在人生的路上绕了个圈,但无论绕多大的圈,最后都会回到这里来的……”
慕瑛眼中起了烟雾,她沉默了很久,最后她抬起头,冷冷地说:晚了,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了,我爱他……
我什么也没有听到,福州原来真的很冷,我又感觉到了一个月前的那股寒意将我冻住,让我失去了语言。我真犯贱,既然走了,又何必在回来呢??
(57)
我的心没有丢,可是心里的人却已经走开了。丢了的可以再找回,而自己走掉的,还会再走回来吗?
我去绕了个圈,又回来了,而等我的人却走了,每个路口都有那块写着“为您指路”的站牌,却没有一块是我爱的人变的。原来我的未来一直没有等待,我差点被自己骗到了。
傻根说,在山里,看到一对牛粪,而你又没有带工具,只要用石头在上面画个圈,不管什么时候再去,那牛粪还在;在农大,你看上一座位,只要拿个本子或者只是一张纸放在上面,不管多久,那座还是你的。我挪开屁股,热气还没散,座就不是我的了?
大鼻说,人走茶凉,杯子却还可以装牛奶泡咖啡的。变化是绝对的,不变是相对的。把握不住,什么也不是你的,就是你是那下粪的牛,你也讨不回已经成为事实的结局了。
后来我告诉大鼻什么是人生的意义:有路走,生活就有意义;走投无路,生活就没有意义。
我盯着他说:“有条路,有人走过,你也走过,后来你不走了,又有人走上去了,当你回头想再走的时候,却不让走了。
大鼻才是真正的流氓,他马上检查了我抽屉里的套和垃圾筒里的纸巾,于是眼神里**怜悯的光芒,在他的概念里,没有比这大事更痛苦的了。
流氓才听得懂流氓的话。我没有给流氓丢脸,但我真的能够成为流氓吗?流氓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我却可怜到连目的都没有了。
我还在不停绕来绕去,却走不出自己为自己设下的牢笼。我是个失败的流氓,我摆脱不了这宿命的。
我能做的最后一个还是:继续逃避。
打住吧!该回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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