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有大半个月了吧,每天清晨第一声鸡鸣后我出房间,总会看见一个背影矗立在窗前,有时是单手执着我随手放置的书册,有时是高举墨迹未干的短诗,有时什么也不做,仅仅仰目凝望外边云霞初露的天。他的动作非常小心,小心到若不是我有内功在卧房里就根本感觉不到有他的存在。
一天鸡鸣朦朦胧胧中,我穿着长睡袍走出房间,同一瞬他转身,四目同怔,第一次我看见男子的脸上略显绯红,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我“嘭嘭嘭”的心跳声却越发清晰的被听见。我笼了笼袖口,还好他没发现我如影相随终日携带的羽箭和软鞭。微微点点头,算是礼节性的照面,转身回房时我用余光瞟了眼他正在发呆的脸——一脸的惊鄂,凝视地面——我短袍下三寸的绣花小鞋,我知道,他已经看见。
白天在凉茶铺的时候,他喜欢手持卷册,笑眯眯的看着聊天的大嫂和我。一开始几天村民们很奇怪这个平白多出的人,明知我口不能言还要不停的询问,而他总会适时的出来解围,简短精练丰富易懂的语句,独有的书卷气质,二者合一使得他没几天就受到村民的欢迎。
茶铺的常客就在那天说好似的骤减,每个人似乎都在心照不宣的看好什么,夸张的有大嫂偷偷跑到后院拽住我,含含糊糊的问表哥和公子我要哪一个。
我想如果当时可以出声的话我一定讽刺的大笑,但事后当我返回屋子,看见他放下吃到一半的晚饭小心翼翼的擦拭我丢弃的一本诗词选,一种不言而喻的温暖旋即充斥全身,这种家的安宁温馨柔润,我坚信从来没有体验过。
我收拾好碗筷,他已经从客房出来,双手放在背后,神秘兮兮的让我闭上眼睛。
我很听话,稍时直到他呼唤才慢慢睁开双眼,清单的墨,稀疏的雾,缠绵的泉,栩栩如生的锦蝶,临现眼前的女子单髻垂发,细发随轻舞的风摇摆,掬起的流水宛若鲜活,流淌在指缝,稍纵即逝。
突然一片水墨模糊。
摇晃,直到稳热的液体跌落,融化在卷轴的竹柄上。
我才发现原来是自己哭了。
“姑娘,姑娘。”他轻轻唤我,“我一直想谢谢姑娘的救命之恩,想了很久才决定临摹姑娘的肖像作为礼物,姑娘这样,是觉得小生冒犯了您吗?”
不,没有。我摇头,泪水依旧止不住的滑落。
为什么他画的我会是这样快乐?哑姑娘是忧郁的女子,而宣绯然,则更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大小姐啊!
“这幅画叫做快乐。人的命运是无法改变的,但是只要希望在人间,快乐就就永远不会消失。小生总是觉得在姑娘的一举一动下藏着深深的心事。所以我希望……”他笑了笑,“姑娘快乐起来好吗?永远。”
快乐起来好吗?永远。
一瞬间的空白,以后我再也无法想象当时的心情,每一次的试图接触,都仿佛是千翻海浪抨击那样,一击一击,针尖般痛彻心肺,却同样蕴涵了无限的柔情。
那夜坐在方桌的两面,长时间无声的他突然问我:“能否冒犯的知道姑娘闺名。”
我眨了一下干透的眼睛,平静的执起笔,其实心里早就波涛汹涌,翻滚的像是劲浪击打礁石,强劲的回声扣响那深湮远古的磐石。
仿佛十年来堆积的某种情感突然霸发,熟悉而又陌生的早就沉没于时空交错中的声响一便便在耳际回荡。
“顾云嫣。”
再也不能永远成为纯粹的江湖女子——漠清庄的大小姐宣绯然,写下第一笔的时候我就知道。
“云嫣姑娘。”他递来一张宣纸,纸上的三个字同样墨迹未干,“在下姓叶,表字容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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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云扰扰霜绯天(十一)』
(十一)同叶公子在一起的日子是安宁的,尤其是夜夜饭后我为他准备好文房四宝,看着他~和的对我一笑然后大气的挥墨于白纸的样子。他总是慢条斯理的~事,~决的一切绝对是井然有序,常常他会像孩子一样腼腆的笑,但更多的时候他总是闭~眉头,那段时间他一定是在思索国家、百姓。相~的时光他帮我讲天文地理、风土人情,平常他不是一个罗嗦的人,一到那时侯却总能变得侃侃而谈,他真是~读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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