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铃响了,但实质上只有三分钟的自由时间,也就是这点时间都会被充分利用。包括那个高个子男生在内,三个男生马上把自己的凳子转向我这边,围着我坐了下来。我心里那个忐忑不安哪,在这里就不充分形容了,不过我比原先在十六中的时候能略为镇定一点,就打算先听听他们说什么。其中一个留着很长头发的学生自我介绍说:“我叫李守,新来的,认识一下。”当时看来这种大长毛真是惊世骇俗,不亚于我在街上猛然看见一个清朝人。
一米八三的学生说他叫何阔,另外一个比较胖的叫做钱共思,我想这个名字是共产主义马克思的意思。何阔开始破旁敲侧击地试探我:“兄弟,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你在烟州哪个学校念书?混得挺好?为什么来了?”
我当然不能说我爸爸只是一个小办事员,妈妈在效益很低的厂子里当普通职工。我绝不是怕丢人——还有不如我的从大西北来的呢,但我必须要保护自己不受欺负。于是我就胡说,说自己的爸爸是机关的处长(在同一年底,爸爸真的当上了科长,两年后又升到了处级,这说明我即使吹牛也是有理有据的,能很辩证地看清事物发展的某种必然趋势,在这里臭屁一下,嘎嘎)
当他们听说我是十六中的,好像很惊讶,说那可是烟州最好的学校之一啊,你们家里应该挺宽头的吧?
说自己没钱就会被瞧不起,说自己有钱又会被敲诈,我只能不直接回答,而是很含糊地说,凑合着过。说起来,当年的有钱人不像现在这么牛,当时反倒是光脚的穷人更可怕。
这时候他们就开始卖弄起自己的交际来,说了一大堆十六中坏学生的名字,说这都是我们的朋友,你认识吗?他说的这些名字我当然知道,都不是什么好鸟,所以我也没接触过,不认识。但我不能撒谎,因为这谎撒出来一定会有代价,如果他们一查实,发现我并不认识这些人那我就又要倒霉了。我就只好说:“我有个同学叫水兵。”
可能是水兵只是我们班级里的混子生,没什么名气,他们三个人纷纷摇头,表示根本没听说,眼中尽是轻蔑之色。我又嗫嚅地补充道:“他的一个朋友杜元英,也是我们学校的,来这儿上学了,不知道是不是?”
何阔这三人立即变了脸色,我心里暗自窃喜:“这仨小子原来也是半吊子,杜元英看来真的不一般,能一下子就把这么凶悍的三个高个子给震慑住。”何阔有些怀疑地问:“你真认识杜元英?”
我说,我马上就会认识的,他和我的同学水兵是好朋友。于是他们明显地对我客气了,比刚才态度要好很多。现在回想起来,一帮只是打架斗殴的坏学生,在当时却被同龄的孩子们奉若神明,真是不可思议啊。
数学课上,我认真地做笔记,才打铃下课,下一个教物理的老师就立即到了。她一进门就用力砸黑板,喊道:“这是谁值日啊今天?为什么不擦黑板?”
教室里右边和我一样坐在最后一排的男生战战兢兢地站起来。我估计他也是新转来的学生,那学生想起身辩解一下,显然在这里辩解是不被允许的,那老师迅速走下来,二话没说连抽了两个大嘴巴子,又快又狠,连我在一边看眼儿的旁观者都没反应过来(注:一方面也是因为我本来反应就慢,当时以为看见天马流星拳了)我是头一次遇到连话也不说两句,上来就动手的老师,当场给吓得瞠目结舌,可周围的同学却根本没什么反应,竟然是习以为常了。那学生根本还没来得及辩解,老师的手立马又抬起,此时此刻我开始佩服那个学生了。他在这短短一秒钟时间如同泰森的快拳或者是李小龙的腿功一样,闪电般清晰地吐出三个字:“新来的!”
老师讶然,顿滞了一下,他才趁机说全了:“报告老师,我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请原谅!”那老师愣了愣,见他这么乖巧,也就没再责难他,只是说:“看你态度还算诚恳,这次就原谅你。”
我吓得不轻,可这老师居然向我这边走过来,我开始心乱如麻,在这仅有的几秒钟内拼命思考了一下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但既然这里有这么多我不知道,而且一旦触犯就会遭致打骂的规定,那我说不准就会吃亏。等我确定她真的是冲着我来时,我立马大声喊道:“老师我也是新来的!”
她当然不甘心,表情很难看,就好比面对一个尚未**的****中烧正要掏裤裆的老光棍一样,你让他立即停下来肯定不是一般地难受。于是她一把抄起我的笔记本,抖了抖问我:“这是什么?”
我再傻也知道不能回答“笔记本”之类的废话,不然就中了她的诡计,只好说:“我在记笔记。”
“这是什么课?”
“物理课。”
“物理课你记数学笔记?”
“上节课我没记完。……”
“为什么没记完?”
“我差一点儿就记完了,结果你来了,所以没有课间时间让我记完。”
她一下子噎住了,有点恼羞成怒,旋即一把揪住我的衣领,狠狠地推搡出门,吼道:“这么说反倒是我错了?你还要挺有理啊?还反嘴?爽给我滚(快滚的意思)!”
我心里那个后悔啊,只觉得眼前**,想这下可真不妙了,刚来才三节课两个小时不到,就被批评处罚,爸爸妈妈那边也难以交待。我出了门又不知该上哪儿去,就沿着这个陌生的学校到处乱逛。这学校虽然全都是平房,但地方挺宽敞,远处是一个尘土飞扬的大操场,远远地传来了猪叫声。我就很纳闷了,怎么操场上还有猪?仔细一听还不止一头,真惊啦(真晕的意思)。我想难道学校还搞副业?
我不知不觉已经逛到了老师的办公室——也同样是与刚才别无二致,那种农村随处可见的平房,还刷着自以为很鲜艳但却土得掉渣的皇宫颜色。等我反应过来,想收步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猛地被变色龙舌头一般有型的目光给攫住。
我一瞧,居然是班主任,我这心里一翻腾,心想这可伤了,可毁了(这下完蛋了的意思)。年秀梅走过来问:“你不好好上课,在这里乱逛荡么个(溜达什么)?”
我听不太懂她的本地话,但明显感到她语气冷得可怕。我忙抬起头来说:“老师,我被物理老师撵出来了。我在抄数学笔记……”
她冷冷地把我的话憋死,然后不疾不徐地说:“别跟我解释。你快去道歉,不然,嘿嘿……”
最后的“嘿嘿”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诡异,我不明白她的声音为什么变得这么凉,而且看来有冷笑的癖,一开始当着我爸爸的面她并没有用这样的口吻啊。我重新打量着她,从我的角度讲,她正好把射向我光芒的太阳给遮得严严实实,她的脸像是枪版电影VCD,根本没办法看清楚。
我只好老老实实地去找物理老师道歉,当然又被她的唾液淋了一次,然后皮肉上时不时地被一片锋利的手指指甲戳来戳去。我就心惑(寻思,琢磨),怎么这里的老师这样暴戾?难道他们这个学校已经成为神话传说的高升学率,就是建立在打骂和侮辱人格的基础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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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午饭奇遇记』
但是那个~的看了我半天,目光一直没有移开,我可以肯定确实是在看我而不是离我最近的另一个生物苍蝇。我不会形容,反正她~漂亮,大眼睛,皮~也白,站在人群中比较出众。我很奇怪地避开目光,继续吃我的,突然那个~的先开~,问:“你是不是姓辛?”我愣了愣,说是~,就是。她笑了:“你是辛宽?”我惊了,说正是在~。她点点头说:“我是鲁蓓~!”我开始思索鲁蓓是个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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