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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港日夜奔流不息。它又迎来过三个春暖,送走了三个秋凉。张大炎美术作业桌上,第三本日历已撕到七月暑天。
知了唱着曲儿,随着这粗犷旋律而来的是一阵阵热浪。张大炎满面汗珠,手执画笔,正在创作一幅想象画——“幻想的公主”。
每添上一笔,他都要思索一番。这位幻想中的公主。才勾出两只明亮的眼睛,已花费了这位画师的三天时间。
张大炎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幅创作画的关键部位,自己也吃惊了,因为,这双明亮的乌黑大眼是那么有神、有情。目光中含蓄着对生活的探求、对友人的深情、对未来的美妙憧憬……
更使他吃惊的是,自己对这双明眸,多么熟悉。不言而喻,这是自己的学生——邢均荦的眼睛。因为,这双秀目透出的那种光泽,曾使他久久不能忘却……
那是去年初夏的事。
张大炎因急需添置美术颜料来到姑苏城里。这清静、幽雅、充满诗意的古城,过去,他并没有什么至深的感受。而今他竟下意识地觉得这里简直处处是美的画面,就连街上人们在交谈的吴侬软语,他亦觉得充满着音乐性。
张大炎寻思,先在文具铺子里买了颜料,再去乐益女子中学看望小秀娘;可是,他自己也闹不清,双脚怎会不由自主地直奔那所女子中学。
这所女校,高雅、别致、因是初次来此,张大炎有点拘束。他在校门口徘徊着,思索着该怎么会见这已初长成的女学生。
“先生,你……”护门校工打量着张大炎。张大炎见对方是位老人,忙双手作揖,道:“须请大伯报信,我要见邢均荦同学。”
“呵……”老校工一听“邢均荦”这名字,脸上顿露笑容,连忙邀张大炎去门房里坐。当他知道张大炎是邢均荦同学过去的老师加街坊时,又热情地泡了一壶茶相待,并自我介绍道,他叫周得福,在这里干了十几年护门校工,膝下无儿无女,孤单一人……
老人总爱唠叨的。张大炎耐心地听着,待到周得福讲了一一大席话感到疲劳时,才说:“周伯伯,我想进去见见邢均荦……”
“别心急。总能见到的。”周得福告诉张大炎,这学校规矩森严,凡青年男子,一律不准进入校园。
张大炎轻轻舒了口气,问周得福是否认识邢均荦?她在学校功课、生活怎么样?
“提起她的名字,乐益校园里从教职员工到新老同学都一致公推她是‘全校一枝花!’”
“因为她……人长得漂亮?”
“不能光这么说,这小同学人品出众倒在其次。她人聪明,能干又懂人情。哈!在台上唱个歌,跳个舞,演个什么戏,不论是谁,都连连叫好!”周得福讲到这里,突然从小床边柜子里取出几个龙酥饼。他告诉张大炎,前两个礼拜,他受了凉伤了风,身子发热,嘴里苦涩无味。邢均荦这位懂事的小同学,一有空余辰光就来照料老人,端茶送水。还特意送来五只“龙酥”,说是她家乡黄梅的土特产……她还说,这土特产是她老家的一位张老师寄给她当夜点心的……!”周得福还说,小秀娘是位自立的女子,她不止一次地对周得福说:“我定要做个自主的女子!”小秀娘的内心时时在和母亲劝说作着争辩。
这种发自内心的精神力量,使她自小有无穷无尽的求知欲。她比许多富家的孩子学得认真,进步得快。年幼的孩子,谁不贪睡呢,而她,经常到校外打短工以补贴学习之用,常常忙到主人们睡了才能学习,常常要熬到深夜;天色微明就得起床,偷偷温习了功课又要干活。她不觉得苦,也不怕累,一心要念书识字,成为“自立的女子”。
苏州,是帝国主义、官僚买办、富商阔人的天下,又是经济、文化发达的大都市。秀娘渐渐长大了,学校里的功课对她已经不那么费力了,她开始借来许多小说之类的书来读。
小说是五花八门,杂七杂八的,而她从中一次次体验了各种人、各种生活的甜酸苦辣。她嗜书如命,终生不变。这,也不知不觉地在她身上培育了艺术的细胞,对她走上黄梅戏演员的道路有莫大的影响。
她还利用假期在当地戏班子搭伙"客串"角色,在天仙舞台献艺,"十岁红"的艺名挂在第二排最末一位.那时,一个演员能否出名,该挂几排,不是由前台老板和后台管事的意志为转移的.挂你的牌子有观众你才叫"角儿".有一个艺人为了争牌位,自已花钱买票,请人捧场,一出场就拼命叫好,唱一句一个好,结果观众席炸了锅,花钱看角儿的观众与花钱捧角儿的观众对吼,这边叫好,那边吹哨子,叫倒好.那时,观众坐的都是长条靠背椅,椅背设有长条木板,上有圆洞可放茶杯,茶房川流不息为观众续水,"毛巾把子"满场飞.头上顶着簸箕的小贩来来往往兜售香烟\瓜子和糖果.本来就是闹哄哄一片,加上两边观众互相扔茶碗一直闹到那请人捧场的艺人唱不下去,只好自动退场才罢休.花钱看戏的人是不讲情面的,捧角儿的实际上不过起了杀角儿的作用罢了.那段时间,角儿云集,真正是凭本事"打擂",有的角儿经不起"拼"就自然淘汰了."十岁红"却是过五关,斩六将,横空出世!由于观众欢迎,反映强烈,不到一月"十岁红"的名字便由二排最末一位跻升于二排第一名,仅次于头排李百川.秀娘与百川合作后,二人经常在一起切磋艺事,十分默契.黄梅采茶戏以"哦呵腔"为主腔,其次是小调."哦呵腔"一唱百合,无伴奏,秀娘赴上海演出,开扩了眼界,看到了本剧种的弱点,回来后与百川商量改革采茶戏.于是,秀娘\百川请来了汉剧琴师严少臣,与采茶戏的名角章炳炎\陶古鹏等一起研究,改人声接腔为丝弦伴奏.从而有了"迓腔"的雏形,这是采茶戏最大也是最重要的一次革新,以后逐步发展完善不仅有一板三眼,一句三逗,还有了"启腔"\"行腔"\"刹腔"一系列完整的"迓腔"格式了.
一晃三年多的时间过去了,秀娘已是三年级的学生。她品学兼优,对于国文和音乐尤为爱好。
一个偶然的机会,她借到了一本商务印书馆出版的《邓肯自传》,刚读了几页就被书中的描写吸引住了,于是手不释卷地一口气读完了全书。
美国舞蹈家邓肯为舞蹈事业终身奋斗的事迹和精神深深地打动了秀娘,在她的眼前,仿佛出现了邓肯像森林女神一样薄纱轻衫赤足起舞的形象;而邓肯向往自由,不畏权贵,坚持信念,勇于创新的坚强意志,更赢得了秀娘由衷的敬佩。
掩卷深思,秀娘沉入了对艺术追求的遐想之中。《邓肯自传》无疑又为她开启了一扇探视艺术殿堂的窗户,激起了她心中对表演艺术的憧憬。
1922年初的一个周末,秀娘的同学好友谭瑞珍、梁碧如兴奋地告诉秀娘,她们已搞到三张《海誓》的电影票,准备一起到夏令配克看电影。
以今天的眼光观之,《海誓》无疑是一部极其平庸的电影,但它却令秀娘和她的两位伙伴既觉新鲜又受感动。要知道,《海誓》可是中国最早的三部长故事片之一,不仅有完整的故事,而且制作也比较认真,尤为称道的是该片的女主角殷明珠。
如果说《海誓》曾使得女子中学的学生邢秀娘对中国电影产生了兴趣,并有了一种朦胧的向往,那么,1924年底上映的一部中国电影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明星电影公司摄制的长故事片《孤儿救祖记》,则使已成为初中生的邢秀娘对电影有了更为深厚的感情。女主角王汉伦的杰出表演使秀娘萌发了演电影的最初愿望。
应该说,殷明珠和王汉伦的成功,为邢秀娘、胡蝶等这些比她们年轻了几岁的后来者,冲破世俗偏见,顺利地走上银幕,开辟了一条道路。
1925年,邢秀娘已是女校初中部二年级的学生了。自从升入初中后,秀娘便搬出打工的家,开始住校了。听过周得福的叙述,张大炎又迫不及待地问:
“她,还对你讲过什么话?”张大炎抓住老人的手,凝神望着这油光程亮、由他亲自买、亲手寄的家乡土产。
“嗯,她好象对我说过,她来这里上学的一切费用,都是家乡那位张老师供给的……”
“周伯伯,她还说了些什么?”
“嗯……对了,从她的谈吐里,经常提到那位张老师,说是她的恩人,她不知道该如何报答……”
“还有——?”
“这小同学脾气也真怪。她和一个叫王雪贞的女学生象亲姐妹那般。王雪贞是逃出家门来上学的,她的膳食费是邢均荦供给她的……”
听到这里,张大炎象喝了三杯天宫琼浆,既沁牌,又醉心。他听到了真心话,这种在自己学生面前听不到的心声使他得到安慰;同时,他又感到一阵心酸,这位倔姑娘定是省吃俭用,才能去无私地支持那位王雪贞。此刻,他暗暗决定,日后该多寄些钱给她,哪怕是自己的全部薪俸。因为,她需要钱自己生活,也要帮衬她的女友、工友……
张大炎拿出怀表看了看时间,他决定立即离开这里。他不愿意破坏这里的校规,也不愿意让周得福为难,更不愿意让小秀娘背后受人议论。
他谢过周得福,离开乐益女中信步到了观前街。这条街虽不怎么宽阔,却是全市最繁华热闹的场所。由小方块石子铺的路面上,响着“丁当”声的人力车川流不息,偶而也有驾着骡马的马车穿街而去。小贩们操着各种苏腔音调在招揽顾客。报童们更是活跃,光着上身,赤脚爬地象泥鳅那样在入群、车流中喊卖:
“当天新闻:狮子林石航篷顶一对男女缚手跳玉池!”
“灵岩山‘痴汉等婆娘’,半山腰一男尸无人收殓——”
“玄妙观三清殿,昨晚太乙真人显神灵……”
“新闻,新闻!姑苏女师国音大竞赛,乐益小天仙巧夺头魁……”
在紊乱、刺耳的喊声中,张大炎听准了“乐益小天仙巧夺头魁”这条新闻,他喊住了报童,付钱买了那张报纸,在马路上边走、边看,竭力在寻找那条自己感兴趣的新闻。突然,他手里的报纸被人抢去,还没来得及弄清是怎么回事,他的手被另一只手一拉,从马路中拉到了人行道上,随即听到一串清脆的笑声。
“均荦,是你——”张大炎好不惊异。
“哼。到了苏州,进了乐益校门,就……这么走了?!”
“你们的校规……”
“校规?嘻……”小秀娘笑起来,说道,“要讲校规,我还能出门,还能到处寻你?”
“那你……”
小秀娘神秘地说:“是护门校工偷偷告诉我的,也是他放我出门的。嘻……”她笑得那么天真,那双**的眼睛盯着张大炎,问,“张老师,你特地来看望我的?”
“嗯……是这样……”
“那为什么不见面就走了呢?”
“我还要办点事……”张大炎想掏些钱给她。此时才发觉,他的手还抓着她的手。两人不约而同对视了一眼,小秀娘连忙把手缩回,那飞满红云的脸蛋沉了下去。
他俩来到了狮子林。这园林藏在一座狮林寺庙里边。一进山门,她一见弥陀佛那个笑脸,便恭敬地行一大礼,口中咕道。“阿弥陀佛,谢你让我遇到了好人。”说着便在草编的拜垫上坐了下来。
“均荦,你信佛?”
“我什么也不信。要不,我还能坐在这儿屁股向着弥陀佛?”
“那你刚才……”
“刚才是……”她脸一红,站起身来往里走。她毕竟还是个未脱去稚气的少女,在苏州上学近两年,她变得更活泼、玲珑,见了正山门两侧的四尊金刚,都要天真地学一下这些泥塑的神态,这使张大炎暗暗发笑。
“张老师,你笑什么?”
“均荦,看样子你将来想当戏子?”
“什么?当戏子?我连做梦也没想过它!”
“你有这方面的能耐呀,看——”张大炎把手中的那份报纸一扬,说,“国音比赛你穿了头名。报纸上赞你将来必成大明星!”
“当明星!不敢想它。”
“那你将来……”
“将来?”她似乎也想过这个切身的重大问题,但她在这个问题上是茫然的。将来是什么?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因为,近在眼前的事她已在犯愁:明年读完了初中,该往何处?继续深造上高中、大学?留在家中干杂活糊口?嫁丈夫成家?……
但她有一个信念:不论日后往哪方,她要顺着自己的脾性去生活,去做人。她要象现在这样自由自在……
穿过大雄宝殿前的草坪,向右拐进了一条走廊,那是通向园林的过道。走在又暗又**的过道中,张大炎又勾起了来苏州前的心事。对于自己的这种资助行为,他母亲张氏是一直不称其心的。这位富门当家主妇已在自己儿子耳边下过“告示”,资助之事,本该反对,无奈宠儿已出大口,暂且忍让三年,一旦邢家五女毕业,以后全然割断所有牵连……
眼下,他虽关注着这个特殊学生的日后前程,却因严母训令已下,内心有着难言的苦楚。他把此事隐约在话中透露给她听。小秀娘听了倒也并未感到怎么惊讶。在九曲桥上,她一边顺着曲曲石条走,一边拉着张大炎,要地观看桥下玉池中自由游动的鱼群。
“均荦,别拉着我。”
“不少人的眼睛盯着我们……”
“稀奇!这关他们什么事!”她用眼睛一扫,确实见有些游人在对她指指戳戳,窃窃私语,特别是桥边钓鱼石上的一个老头,还长吁短叹着什么“男女缠不清,江山无体统……”
小秀娘见桥面上有块小石头,俯身拾起,往钓鱼石边一掷,石入玉池,溅起水花,打在那老人身上,她拉着张大炎便从曲桥钻入假山,又掷出一串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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