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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颜》

第5章第一卷 第四章

作者:月影00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第一卷第四章



那次回到家后吴蕊病了,发着高烧,刚刚丧夫、身心俱疲的柳双双虽然感到已经无力顾及,虽然对吴蕊的责怪之意未减,可她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是与丈夫的血脉,她还是托人请来了本村的赤脚医生为吴蕊诊治,但却不见起色,吴蕊一直处在昏迷之中。有邻居说可能是吴蕊的爸爸吴浩阳太喜欢吴蕊了,舍不得离开她,现在要带走她呢。柳双双想:这样也好,丈夫在黄泉路上也有个伴,自己也会放心一些,既然丈夫有心带走她,那就带走吧,于是她停止了一切的治疗,静待吴蕊断气后就把她跟丈夫一起下葬。

昏迷中的吴蕊感觉又坐在了爸爸的怀里,爸爸就象从前那样抱着她逗她、亲她、用胡茬扎她,惹得她在爸爸怀里又笑又闹,她揪爸爸的耳朵,捏爸爸的鼻子,挠爸爸的液窝,惹来爸爸那欢快的笑声,在爸爸的笑声中吴蕊闹得更凶了,笑得更欢了。突然,爸爸松开了吴蕊说:“小蕊,爸爸要走了,不能陪你了,你回去吧!”

“爸爸,你要到哪去?爸爸,我不要再跟你分开,爸爸,带我一起走吧!”

“不行的,小蕊,爸爸不能如此自私,你还太小,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回去吧,爸爸不会怪你,你也不要责怪自己,记住,要好好活着,记住了~~~”

爸爸的话带着回音,说完就消失了,吴蕊大声呼喊:“爸爸——”,吴蕊苏醒了,就好象是睡了长长的一觉,只是这一觉醒来之后,她再也没有见到爸爸,只有爸爸的话,还会时时在耳畔响起。吴蕊当时虽然不太明白爸爸说的话的含义,但这几句话却深深篆刻在她的脑海,只是一直以来,她从没对谁提起。



一滴晶莹的水珠滴落在吴蕊的手背上,她惊觉的抬起头看着还在陆续晃动着的人群,看着那仍旧飞流直下的瀑布,她知道她又走神了,疼她爱她的爸爸已经离她好遥远好遥远了,她再也无法在爸爸那宽厚的怀抱里耍赖、撒娇了,而与她时时相伴,心灵相牵的只有5岁生日时,妈妈亲手缝制的那个白色的带着淡紫色碎花的小布娃娃,那时,爸爸是宠爱她的,妈妈是疼爱她的,而从7岁那年,随着爸爸的离去,妈妈的疼爱也随之消失了,她总是喜欢一个人两手捧着这个布娃娃,将这个布娃娃**贴在脸上发呆;总想在布娃娃身上找寻属于妈妈的味道,属于爸爸的温度,在脑海中一遍一遍回放着爸爸跟她抢布娃娃玩时的镜头;总是有意无意的躲避着妈妈那忧怨的眼神,更怕跟妈妈和哥哥说话,渐渐懂事的她知道爸爸的死与自己有的密不可分的联系,是自己一时的任性,让年仅35岁的爸爸从此消失了,也让妈妈永远的失去了丈夫。

这些年来妈妈没有再婚,却也一直很少与她交流,或许妈妈内心还在一直怪她,所以也在躲避着吴蕊。

此时,布娃娃正躲在她的背包内,静静地听着这首“葬花吟”,悄悄地为她拭去心灵深处的泪滴。

从那时起,红色,就成了吴蕊最讨厌、最痛恨的颜色,从此,人生路上,吴蕊尝尽苦楚却无人能述……

用手拭去挂在脸上的泪珠,吴蕊站起身,继续完成这趟长白山之旅。



吴蕊收回飘远的思绪,站起身向那挂飞瀑移去,才走十几步,她就不能再前行了,因为那迎面飞来的水雾已经打**她的脸庞、衣服,她抬头望向这雄伟壮观、奔腾不息的长白山瀑布,那两条玉龙似的水柱勇猛地扑向突起的石滩,冲向深深的谷地,溅起几丈高的飞浪,犹如天女散花,水气弥漫如雾,用“银河落下千堆雪,瀑布飞起万重烟”来描绘此景,实在是再恰当不过的了。

欣赏了几分钟瀑布之后,吴蕊加入了攀爬的队伍,跟其他来此的游者一样,她也希望能一睹长白山天池的风采,于是,在经过半个多小时的攀爬后,吴蕊终于可以居高临下观看美景了,自己脚下站的就是这挂飞瀑的起点——牛郎渡,放眼身后那纵多象小孩子一样的攀爬者,吴蕊的成就感油然而生,虽然这里并不是长白山的最高峰,可她却有一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只要努力攀登,就一定会到达理想的高度的,吴蕊想。

乘槎河的尽头就是长白山瀑布,沿着乘槎河逆流而上,继续前行,在行走了1250米之后,天池终于完整的展现在游者眼前,长白山天池是美的,如**般的纯、净、婉约,长白山天池的美是独特的,它像一块蓝色的绒布,充满着丝滑的质感。天池水面偶有大风拂起的微波,虽然风是那样刚劲,但那波纹柔和极了,像是绒布上面的丝理,随着长白山不同山峰的映衬,那湖面呈现着颜色微妙的变化,大部分是湛蓝,少许有些泛着黄绿的色质,有些地方还映出山峰的倒影……回望四方,云层在天边低沉地聚集,大片的原始森林在没有阳光的地方呈深绿色而有阳光的地方呈浅黄色,但整个视野是那样的苍茫,像一个男人磨满老茧的手,保护着这绝美的天池。而乘槎河就从这沉静、幽深的碧池中源源不断的流出,这里,就是令她心驰神往的天池,就是美丽的松花江的源头。

吴蕊再次被眼前的美景陶醉,她感觉到全身心从未有过的放松,这些年来,自己一直生活在压抑的环境中,自从爸爸死后,她几乎没有开心笑过,即使笑,也只是牵动一下表皮神经,根本无法拨动内心的沉重,无法赶走蒙住心灵的阴霾。可是现在,面对这山,面对这水,她笑了,尽管只是浅浅的一笑,可这笑是发自内心的,是心灵深处的放松,虽然这只是暂时的,可是这世上,真的有什么事物能够永恒吗?

她来到天池边,在乘槎河流处曲身蹲下,看着这清可见底、哗哗流淌的河水,她忍不住伸出手,试向这片神奇的、洁净的水流,这水真清啊,清到若不是哗哗流动,会让人感觉不到它的存在;这水真凉啊,凉的似冰,凉的彻骨。

她爱水,爱水的圣洁,爱水的柔弱,爱水的所特有的包容之心;同时她也怕水,怕水的冷冽,怕水的无常,更怕水的无情。

思绪,顺着清澈的乘槎河,流向“牛郎渡”,流向被她深深埋在心底的那年、那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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