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没睡好,早上醒了之后又昏昏欲睡,恹恹一天。浑浑噩噩到了公司,迎面看见昨晚上那个在黄朝锋面前眉飞色舞的女人,对她的感情模棱两可。
毫无理性支配,下意识转过身,像老鼠见到猫,一边骂自己,一边快步走进厕所。点烟,不抽,一根烟的时间,我整整衣服,振作精神带着一成不变的巴结的笑容走进老总办公室。
“我昨天说什么了?你怎么答应我的?”你他妈别欺人太甚,您本事那么大,怎么不亲自去啊!我心口不一的陪着笑脸,渴求老总再给我一个千载难逢绝处逢生的机会。
“你说我是不是很照顾你了,这么抢风头的案子,我交给你……”您真是对得起我啊,您真是厚爱我啊,让我死得五体投地,烧成骨灰也能化成相思烟缠绕在您周围,不淡不散!
“是是是……您教导得是,是我能力有限!没有那金刚钻还逞强揽瓷器活……”我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唯恐不虚心漏出马脚。
“你要是不能一天完成任务,你就直接说,我就说你们这些年轻人,毛糙!也不看是什么采访,大话说得比谁都早。不撞南墙不死心。”忽然变了一副慈父形象,瞬间在我面前变得高大,几乎快要被他的演技感动的热泪盈眶,“我就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踏实,我昨天说今天交稿,你就信口开河,你今天拿什么给我?”
后半句话说得我面红耳赤,半个字都憋不出来。
“亭焕啊,前一个阶段你的成绩我都看在眼里,我没说什么,是担心你骄傲,你们这些年轻人最喜欢嘴底流油,脚底抹油。”他语重心长,越发显出我的卑鄙下流,不学无术。
“我和你爸爸是老交情了……”对了,这才说到点子上,我说我怎么老觉得背后冷汗直流呢,原来症结在我爸!说来说去还不是罩在老爸的羽翼之下翱翔,在如来神掌里翻跟头,有天大本事你也给我显摆一个!
我抬头目不转睛的看那老朽,刚才的感激烟消云散。
那时候我和我爸闹得很僵,他让我一定走他铺好的仕途,我对规则向来没有任何好感,平生最恨循规蹈矩。
我说您老别替我操心了,这也不是旧社会,不进衙门不能拿俸禄啊。我爸被我气得脸红脖子粗,说我是混账,我无言以对,就离家出走,你说我无知也好说我叛逆也罢,说我不孝也无所谓,反正我和他闹翻了。
他还说以后再也不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看我到底能混成什么德行。
这次我以为我是凭自己能力,没想到还是被他操纵了,当初的兴奋和对工作的所有热情全部被激怒。
“章总……”我终于忍无可忍,“我以为我是凭自己能力,不觉得这样对我太不公平了吗?”
“什么叫公平什么叫不公平?”果然是蜥蜴世家,变脸变得比特效还快,“典型的生在福中不知福!”他抿了口茶,翻着白眼瞪我,我痞子相毕露,坐在沙发上反客为主。
“章总,你和我爸到底什么交情我不知道,可我知道我爸给你施压,你看我不顺眼倒是真的吧!”干脆翘起二郎腿,玩味的看他。
“你这是什么话!”他声色俱厉,定是被我戳痛了伤口,一语中的。
“我说什么,您心里最清楚,您是迫于我爸的压力才忍痛咬牙硬挺着收养我这块冥顽不灵的怪石吧!”我自鸣得意嘿嘿笑了两声。
“其实您完全不用为难,我和我爸早就老死不相往来了,不是我不愿意背靠大树好乘凉,是他老人家先行割断父子关系,让我回头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您真的不用……”我还没说完,一声轰鸣,震得我眼冒金星。
“混账!”亏得我自小把金老先生的武侠小说倒背如流,就算没练就九阳真经,对付我爸那两招顺手飞杯子的三脚猫功夫还是不成问题的。
你看你看,我爸还和五年前一样,除了会朝我一边飞杯子一边脸红脖子粗的骂我混账,丝毫没有新意。
“老侯老侯!息怒!”一看就是没见过我爸凶悍的本质,看见我爸动用武力连忙上前劝阻,我从小被他练就了一身功夫,这样的场面早就司空见惯,完全不放心上,玩世不恭是我的招牌表情。
“这混账小子,迟早有一天要把我气死!”我爸倒很给面子,人家一劝,他立刻偃旗息鼓,表面功夫做的倒足,这点我确实比不上他,在外人面前,我总是充当坏人的角色。
“亭焕还年轻嘛!”适时扮演劝架高手曾经是我的戏码,如今被抢了戏份还连哄带骗成恶人角色,心理甚是不平衡。
我没心情在这华丽的办公室里和两个看似孱弱的老年人上演孽子不孝剧情,毫无留恋的大踏步向门口走去。
“你给我站住!谁让你走了!”我爸总是为我独尊,说一不二,这就是典型的领导干部风范,一辈子也就只能演正派上级,反动角色还要我来配合。
我在门口停下,心想就给你一个饰演光明正大角色的机会。
“我看你是要和我顽抗到底了!要不是你章伯伯怜惜你,觉得你是可塑之才,给你个悔过自新的机会,你哪有今天,你这个混蛋小子,犯上不说,毫无教养!真是给我丢尽了颜面!”我爸说得抑扬顿挫,铿锵有力,完全是向上级汇报功绩的语气和格式,我暗生佩服。
章总还在旁边忠实的扮演配角,时不时插两句无关痛痒的劝架台词,以显示其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我站在门口百无聊赖,对这样的训话早就耳熟于心,打傻了我都记得,时间长了,脑子里面就自动产生屏蔽功能,可以把不喜欢听的话全盘筛除,不留痕迹。
我爸欲说还休,章总在旁边安抚躁动,我在门口自娱自乐,只等着谁来敲门打破这场荒诞的貌似家庭伦理剧一样的桥段。
嗒嗒嗒的扣门声一响,我就知道我有重见天日了。给两个要面子的老年人整顿状态的功夫,我把门打开,那个女人探头进来直接忽略我不计,冲章总笑着说:“有客人?”
“是小姚?进来进来,都是自家人。”章总刚刚还螃蟹一张红脸,看见小姚,立刻**咧成菊花状,年纪可以做人家爸爸了,不知廉耻。
我盯着该姚姓小姐目不转睛的看,心想看你到底要装作不认识我到什么程度,别以为你白天换了身小白领的行头,我就不知道你晚上的剧情了。
忽然觉得这场戏越来越有看点,人物一一登场,故事情节不可预测,时间地点稳定不灵乱,全场都是资深大牌名角,我的戏份不算多,可是总算是和大牌一同出现的主要配角,这就够了。
反正到时候,无论动情悲伤还是大团圆都轮不上我贡献喜怒哀乐。
忽然不想出去,称这个机会,作在旁边看看两个老年人和一个青春年华的姑娘能聊出什么新鲜事儿。
“你现出去吧,敬酒不吃吃罚酒。”原来我的进出均不能有我支配,需要比我高一等级的人物来呼喝,以具体体现。
悻悻摔门出去,关门的刹那还听见我爸在里面骂我。他怎么就不懂——子不教,父之过。
“亭焕——”这一嗓子叫得我浑身酥麻,不知道这小子出国一趟染了什么疯癫急症,完全是许鸣越的看家本事。
“你他妈好好说话!去了趟新马泰,还真给自己定性了!”要说揶揄人的功夫,我是个中高手。
“滚!”终于还我一个正常的坦克,我疏了口气,那边忽然神秘的说,“哥们儿买了辆Nissan350Z!改天出来玩玩!”他说的兴致勃勃,我听得哈欠连连。我对赛车没兴趣,要不是因为同寝室住了一位对赛车无限着迷的坦克,我甚至不知道舒马赫是何许人。
“我跟你说,这车的装配那可是连续12年获‘年度十家发动机’称号的VQ35发动机。这车要是开出去,那是要多威风有多威风。”说了一大堆,完全是自娱自乐,我在这边几乎想睡觉,哼哼唧唧的应付他,“怎么着啊,痛快点,哪天有时间,出去遛遛去。”他终于想起来言归正传,我也不能打哈哈继续我行我素。
振作精神,咔吧一下把电话挂断,等着他再打来。果不其然,电话又响,我连忙抓起来,分外着急的说:“怎么回事,刚刚怎么断了?”
“我怎么知道,你他妈电话好不好使啊……”
“我操,你他妈说话……”我装傻充楞,“喂?喂!听不听得见?喂?你他妈还在不在了!”我在这边自编自演,不亦乐乎。
终于如愿以偿的听到那边嘟囔:怎么回事?操!然后忙音,我兴高采烈的挂了电话,心想,别说我不够意思,分明是你先挂的电话。
摇摇晃晃走在街头,发现他妈的北京开车的人真多,名车真多,名车里面死板的面孔真多,死板的面孔挂在那些行将就木的人脸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王府井,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东方新天地,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BOSS店里,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倒霉会碰巧遇上坦克。
“你小子电话怎么回事啊!他妈还行不行啊,说句话都说不明白!”他看见我像掐住一只蚂蚁,拎着我衣服领子就得不得不个没完,我闹心,甩开他手,说你丫给我老实点,别他妈跟我穷套近乎。
怎么表现我们之间铁打的情谊?就这么体现,无论我说什么,他都不往心里去,换了我肯定不行,我这人特记仇,他要是今天骂了我,我一晚上睡不着觉,就想着明天怎么反击回来。
“你们家那位呢?”坦克不会一个人逛街。
“我们家哪位啊?”他突然结巴,太不正常,不想和我说,八成是担心我的人格魅力太震撼,万一让那女人看见,把心偷走了,他岂不是得不偿失。
“你小子还跟我藏着掖着,我们俩小时候是他妈穿一条裤衩儿长大的,你小子撅屁股拉什么屎我都一清二楚,还跟我装!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快快让兄弟我先给你把把关。”其实我并不是一定要看他新泡的马子到底长什么德行,我就是想给我烦躁的业余生活添加一些可以鄙视的调味品。
“瞎说什么!别闹了!”坦克这样太他妈不仗义,这一看就是内有乾坤,不告诉我是不是,我偏要看。
“我跟你说,这事你要是不坦白,我要和老许他们说了,你就自己掂量着办吧!”我搂住坦克单薄的小肩膀,眼神暧昧。
“唐——”我搂着坦克还在笑闹,非逼着他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唐。”不知道为什么,第一眼看见这个男人,我就不待见。坦克连忙挣脱我,走到那男人面前,心口不一的说道:“梁总果然是气质不凡,卓尔不群,英俊潇洒,玉树临风……”
靠!没有比他还没水准的马屁功夫了,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我站在不远处等着他吹捧完,伺机抢白他,这样的拍马屁功夫还想得到上司的另眼相待,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如今的上司都讲究含蓄了,这么露骨的方式多让人恶心。
不过见过那个所谓的梁总以后,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两个人显然是王八配绿豆,对上眼儿了。
“还是唐有眼光,唐给我选的衣服决不会错。”我真的很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到,六根清净真是一个难题,满眼全被这两个倒胃口的家伙占全。
这两个人完全无视我的存在,在一边互夸,我看不下去了,走到坦克身边:“唐——”模仿那个男人叫得我自己听见都浑身颤抖,“待会一块吃个饭吧,可有时间没聚聚啦!”
我寻思着,这大周末的,就算你当老板,也不能随便占用私人时间啊,我等着坦克兴高采烈的答复我,好摆脱那个白痴老板。
“唐,这位是你朋友吗?”我靠!这简直就是对我最惨无人道的侮辱,我在他身边站这么长时间,竟然还问这么愚蠢地问题。
“哦,看我,一时给忘了,梁总,这位是侯亭焕侯先生,现在在《XX周刊》做专栏作家,采访的都是顶级人物,相当有话语权的人物。”被他这么介绍,总觉得不对劲,“当然了,他也是我的发小儿,从小穿一条**长大的。”说完还呵呵傻笑两声,不错,后半句话听起来顺耳多了,转头又说,“这位想必不用多说也知道吧,中亚集团梁总,搞投资的。”
我不得不说,要是刚才,我可能还不会把这个所谓的梁总放在眼里,现在我必须镇定认真的来对待他,因为这个中亚集团太牛了,而这个中亚集团之所以给人这么牛的印象,则是因为他有梁汉这样牛的操控人。
梁汉——如雷贯耳的名字,我竟然没看出来,太没前途了。
“哦,幸会幸会!”梁汉伸手示礼,我一反刚才的怠慢无礼,连忙伸手陪笑,“幸会幸会!”
我知道坦克肯定鄙视我了,不用看他,我都知道他心里最讨厌我变脸跟翻书似的。
“要不!一块儿吧,都是自己人。”要是能和梁汉拉上关系,我也算是给自己找个比较坚实的后台。
梁汉看了看手表,非常为难的说:“今天恐怕不行了,待会还有一个客户要亲自接待。”看他说得诚恳,貌似非常遗憾,不免给他这个借口一个原谅的机会。
“那可真是太遗憾了。”我最喜欢给比我有本事的人台阶下,转向坦克说道,“你呢,怎么着,跟我走吧……”
我还没说完,梁汉就抢着说:“他也不行。”
我诧异的看他,这老板也太苛刻了吧,大周末的,让员工陪你逛街也就算了,饭都不让人家吃。
“梁总真是重视我们坦克,一步都不能离开啊。”我连讽带刺。
“他可是我的得力助手,要是没了他,这案子就谈不下来了。”他又说得诚恳,让我几乎相信他说的就是真的。
关键是,我和坦克自小相识,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有这种本事,能左右上亿的谈判。
坦克在旁边也干着急,我知道他怎么想的,他巴不得赶快摆脱这个让人说话都不自在的梁总,他站在梁汉身后,不断给我使眼色,我心里想笑,心想:算了,怎么说我们也是患难与共,这个坏人就让我来当好了,人情我算你头上了,你小子胆敢忘了这份人情,我剥了你的皮。
“梁总,这就是您的不对了,您看我们兄弟之间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好不容易见个面,您还非要阻拦,太不给面子了。再者说,今天可是周末,就算我们不和坦克吃饭,人家坦克还有女朋友呢不是,您老是霸着他不放,时间长了,人家小女友该有意见了,到时候,您让我们坦克这么老实的人怎么交代啊!”我一顿说,等着梁汉放手。
谁知道,梁汉死活就是不开窍,转头问:“你和女朋友约好了?”
坦克一听,也不管我是不是胡说八道,只管点头说:“哎呀,您看,我也不好意思说。这……”
“咳!你早说啊,我还以为……算了,有事的话,我在打电话联系你吧。”欲言又止,无所为了,总算逃过一劫。
送我们走了以后,梁汉显然有些失落,看来坦克确实对他还是有很大帮助的,不过依照我的推断,八成是生活上的帮助,比如端茶送水啦,擦擦皮鞋啦,拉开车门啦,再动点脑筋的事儿,换了我都不放心让坦克做,更何况是梁汉这样谨小慎微的人。
“你丫给姓梁的种了什么蛊?给丫弄得跟被股票套牢一样傻逼!”
“种你家的蛊!真他妈没水准!我这叫本事,你丫懂不懂!操!真没前途,四个现代化要是不能实现都得算在你这种人头上。”坦克一脸鄙视。
我恨得咬牙切齿,向来是我数落他,什么时候变成被他教训了,这滋味儿还真难受。
“你他妈少卖关子,坦白从宽!那姓梁的到底和你什么关系?”我对这个男人的行为举动非常不放心,忽然顿悟,“你丫不会是……不会是……”
“不会是什么啊?你他妈胡思乱想什么呢?别他妈老把我往你那些黄色小说桥段里瞎安排,别他妈以为我不敢跟你急啊!”坦克一脸严肃,我也不好意思继续深说,但是我保留自己胡思乱想的权利。
“最近忙什么呢?怎么老觉得你一脑门子官司!”坦克点了根烟,这死鬼干别的不行,就他妈抽烟的时候特别有派头,一看还以为是什么巨有钱的企业家二世祖呢,吃完饭就原形毕露了,“别他妈告诉我你他妈犯法了!”
说我想象力丰富,还不如自己夸夸自己,跟我在一起多少年了,我这么贪生怕死的人,怎么可能做那些折损寿命的事情。
“你他妈长一张丧嘴,就不能说我点好的,你丫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我瞪他一眼,这样的人活在世上就他妈是用来证明别人的伟大的。
“那你怎么了?还他妈拐弯抹角挂我电话,你丫是不是想兄弟决裂!”
我一惊,什么时候这小子已经变得这么成熟了,竟然早就被他看出来我是故意挂他电话的,看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说法果然是真理啊,我就说他整天和姓梁的在一起混,久了,我一定不是他对手。
“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岂不是没的混了!”我嘻笑着看他,看的他一阵脸红,他从小就这样,我一看他,他就脸红。
“你丫这眼睛带桃花的!真他妈的色情!看得我都快起来了。”这小子一脑门子乱七八糟的东西,还老恶人先告状,说我是黄色产业的推波助澜者,幕后操纵者。
我不说话,还盯着他看,看的他把头转开,嘴里嘀嘀咕咕的说什么,我也没听见,就说:“说真的,你和梁汉到底什么关系?”
他转过头来,看我确实一脸认真,就说:“操,人家是什么人,我们是什么人,人家今天高兴,叫陪两天,哪天人家不乐意了,我们就该干嘛干嘛,哪凉快哪待着去。”
他话说的绝,还无可挑剔,我的私心一点点被销蚀。
“真不说?”我抱着最后的希望不肯撒手。
“你丫到底遇什么事儿了?哪个难为你了?我怎么觉着你不对劲儿啊!”坦克神色凝重的抬头看我,说实话,我当时真的心头一热。
“没事!”
“当不当我是朋友了还!”坦克的见义勇为,拔刀相助哥们意气挥发的淋漓尽致。
“老爷子浮出水面了!”我声音压得很低。
“让你干嘛?”
“操,他能把我怎么样。”我英雄气短,说得甚是没底气。
坦克拍我头一下,毫无正义感的说:“你他妈生在福中不知福啊!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没想到他这么说,惊愕得半天闭不上嘴。
“我要是有你爸那样的爸,我他妈现在都耀武扬威死了,还用得着像个二百五似的,整天看人脸色跟人家屁股后面瞎转悠吗我!”坦克一脸恨铁不成钢,我渐渐被这种感人的气氛打动。
“你丫又来这套,你丫老在我面前装什么无知善良!他妈一肚子坏水!”坦克看我冥顽不灵,恨不得活剥了我生劈了我开水炖熟了我。
“你他妈也忒不仗义了!你丫不是不知道当初他怎么对我的,我他妈当年是发了毒誓的,你让我这么回去也太他妈没面子了吧!”说道后面我才说出了我的心声。
“你他妈不知道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真没建树。”坦克摇摇头,眼神早就飞到坐在窗边的年轻姑娘身上。
我扳过他的脸,他还一脸欲求不满的在人家姑娘身上上下求索,眼珠子都回不来了。
“他他妈让我去搞定谁,你猜!”
“你丫那么蠢,能搞定谁?你老子也真放心!”
我说什么来的,坦克什么狗屁能耐没有,就是长了一张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世贱嘴。
“你丫真没劲!”
“不是我看不起你,我把你当兄弟,怕你吃眼前亏,才和你说这些!换了马路上那些傻缺,给我钱我都掂量着办!”坦克喝了口酒,抬头看我一眼,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你们家是红色世家,您就是红色子弟!那敢情,现在是什么社会?讲究的是出身,您要是豪门里出来的,就算他妈的作奸犯科也比一般人有气势,现在大爷您爸爸不计前嫌,让您回去继承家业,这是祖宗留下的福蔽,您就应该赶紧把此等好差事折明白揣兜里,千万别丢了!您倒好,还他妈……我真是没语言了!”
他说这些道理我全懂,可我就是死活别不过这个劲儿来,当年老头子毫无亲情可言,当着一干众人,毅然决然和我断绝父子关系,大有为民除害大义灭亲之势,让周围人看了直道一切纠错全部在我,我还恬不知耻死缠烂打不离不弃,放不开眼前的利益也放不开本来唾手可得的权力富贵,最后我一分同情票都没得到就被赶出来了,如今,甭管您出于什么目的,反正您让我回去了,我就毫无骨气的又回去了,岂不是完全验证了当年我的可耻和卑劣。
我越想越觉得憋屈,可又总想给自己一个弃暗投明的机会。说实话,这两年靠自己一个人没打滚爬,虽然不至于到饥寒交迫的地步,确实也看透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不是我没骨气,天生好吃懒做坐享其成,是我真的不想把大好时光都浪费在那些官官相护的场面人际关系上。
真的勇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大丈夫,能伸能屈。
一路上叨念着这么两句话,想象自己马上就要重新飞黄腾达,做回世子的奔腾场面,不禁偷笑。
果不其然,一回家,我就看见我爸老脸拉得活似长白山;我妈一派怡然自得;我姐眼睛滴溜溜转。
“哎呀,小焕回来了。”我姐一见我马上张罗开,笑逐颜开的迎过来,我死鬼神经作祟,硬是没给大家半张好脸色。
“小焕啊!快过来让妈好好看看。”我妈顶着一张怒放的菊花脸,当年也是清水芙蓉一样大家闺秀,几十年过去,展现在我们面前一张风霜之后满面尘封的脸,却坚定,却勇敢,却让人留恋。
我爸始终没说一句话,他等着我缴械投降,在他心中,我辈之人若在当年必定叛国。
为了满足他自我形象伟大的肮脏意识,我决定委曲求全。
“妈,怎么也不说一声就来了,早知道,我早点回来。”我妈不愧是红色家庭后代,血雨腥风里走过来的铁一样的女人,见过最多的不是场面就是变数,从来不动声色。
“就等你回来呢,我也有段时间没去过长城了,今天晚上就算是纯粹的家庭聚餐。”我妈虽是红色子女,资本主义本质却太明显。
“我刚吃完饭。”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好不吝惜的把脚放在我姐腿上,我姐一副心满意足满心欢喜的又是给我捏又是瞪着眼睛企盼我终于奇迹出现,不再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听了我的话,脸变得比翻书都快,这点我觉得纯粹是遗传,我们家人变脸都跟翻书似的,娇生惯养长大,人生态度就是“唯我独尊”,对于别人的稍不顺从,必定恼羞成怒。
“这孩子怎么长了这么副倔脾气,你忘了今天是你生日了?”我妈作过来,像对待一只哈士其犬一样,摸的我浑身鸡皮疙瘩,“你爸特意在长城订了一桌,你就不能也低个头,看把你骄傲地,好像离家出走有多光荣一样。”我妈笑着骂我,我无奈,别扭这说:“我确实吃过饭回来的。”
“算了,他不吃,我们还陪着他啊,还瞪鼻子上脸了。”我爸在一旁终于看不过,火山就要爆发。
“这老头子就是死要面子,明明天天在我耳边念叨孩子的名字,整天担心,还非要争个脸皮功夫。”我妈倒是一点都不受影响,继续怀柔。
“您看小焕的脾气和爸多像,明明早就屈服了还死不承认,都长了铁嘴钢牙了。”
刚想说话,我爸开口了:“家庭聚餐,不吃也过去聊聊,生活啊,学习啊,工作啊,别真像没人管你了一样,撒欢的玩,大好青春都白白耽误了。”我把滔滔不绝讲来,尽显领导人的高风亮节,我听了这几句话如沐春风,顿觉神清气爽。
既然我爸都开口了,我也不能太给脸不要脸,伏在我姐身上低声说:“早点去吧,别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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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第5章:5”内容快照:
『5』
差不多有整整三年没在这么豪华气派的包间里~~乘~了,过去那些~~飞举的日子恍如繁星,刹那间摧残升华,夺人心魄。“侯公子!”我刚~好,大堂经理张黎明一脸生猪油的笑容肥~~~~来,看见我,装作无比~情的说道,“侯公子可是有日子没见了,在国外发展的不错吧!”我偷笑,老头子竟然慌称我出国,哼哼,倒也好,正给了我一个可临场发挥的空间。我~前一把搂住张黎明,也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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