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土瘪之死(二)
一年冬天,王福到外村讨债,家里人趁他外出不在家,想要包顿饺子解解馋儿。家人都知道,只要他在家,平时不到过年过节,一家人根本就别想吃到荤腥物儿。
一大早,大土鳖走了,家里人立马关上大门,挂上小门,分头和面、剁馅,包饺子。忙活了一大顿,饺子终于下锅了,外边却传来了敲门声。“不好,是老东西回来了!”大家慌作一团,儿媳妇灵机一动,拿起水瓢舀了满满一瓢黄豆,开门泼在院子里。王福走到院子里,看见满地的黄豆,气不打一处来,不迭声地骂着一家人:“这帮败家子儿,是吃饱饭撑的,随便糟踏粮食,都该叫你们当饿死鬼……”一边骂一边弯腰捡地上的黄豆。等他把黄豆一粒不少地捡完,屋里的饺子也早已吃光了。
看我们都听得入了迷,老队长又接着往下讲。
还有一件事,说是一年秋天,王福亲自押着两辆大马车去奉天(现在的沈阳)卖黄豆。回来时,他把钱和银票都塞进了破毡帽的夹层里。几天几夜的赶路,让他又困又乏,快要到家的时候,他实在支持不住了,倒在马车上睡着了。当他一觉醒来,一摸脑袋,坏了,装钱的毡帽头儿不知啥时颠掉了。这可要了他的血命,那是满满两大马车黄豆换回来的钱啊!他顾不上回家了,哭丧着脸,让两个车老板儿调过马车往回赶,非要找回不知丢了多长时间的破帽头儿。你还别说,往回找了几十里路,在路边的草稞旁还真找到了那顶破毡帽头儿,王福抓起被车压人踩过的毡帽头儿,使劲儿揉了揉眼睛,一看,是他的那顶破毡帽,虽然是扁扁的,可数了数里边的钱和银票,一张也不少!他两手颤微微地把毡帽头儿搂在胸前,扬起头,喃喃的自语道:“人都说,过日子,丑妻近地是家中宝,在我来说,这顶毡帽儿才是我的宝中宝,是我的命根子!”其实,过路的人谁也没捡这顶又脏又破的却价值千金的破毡帽头儿,说不准还是被人用脚踢到了路边的草稞儿里,谁曾想这破帽头儿里竞塞了这么多银票!从此后,这顶又脏又破的毡帽头儿成了他的一件宝贝,一直伴随他走完一生。
王福这辈子在这之前,倒过两次霉,吃过两次大亏。一次是伪满时,驻在县城里的日本鬼子知道他是个有钱的大户,把他传到宪兵队里,日本人软硬兼施,在刺刀和狼狗面前,他不得已当上了县维持会副会长,并用五百块大洋买下了鬼子修的水泥洋桥。打那以后,每逢发大水,低矮的桥面被冲走,他都要自己掏腰包,出钱修洋桥。因此,这事也成了当地的一个民间典故。当地村民看见谁办事小气、土瘪,总会戏谑地说:“你攒钱干什么?是不是也要学王大土瘪买洋桥啊?”
这第二次就是一九四七年土地改革,一辈子攒下的百十垧地和几十间房,一夜间分给了那些穷鬼,他只落下个“地主”的虚名。土地没了,房子分了,大马车也挑了,这就好比谁用刀子剜他的心呐!
这第三次大亏就是吃在孙子小国身上。这世道真的变了,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亲孙子带人抄了他的家,挖走了他一生中最后的一点儿积蓄。这件事他至死也没想明白。
五天后,大土瘪王福离开了人世。他也和常人一样,赤条条地来,赤条条地走了,没有带走分文。有人说,直到他弥留之际,他的手依然**地攥着那顶破旧的毡帽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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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日记』
第七章小~的家一九六六年九月二十日自从几个月前小~从河里救了我,我就一直想找个机会向他当面道~,可小~好象总是有意避着我。有几次我们分在一起~田劳动,我努~想找个恰当的时机主动和他搭话,他却有意无意地总是把话叉开。让我老是一次次错过道~的机会。~乡前,爸爸总教育我和弟弟说:“~人滴~之恩,理当涌泉相报”。小~对于我,何止是点滴之恩,那是救命之恩,小~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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