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田瞎子回来了。看到男人进了屋,田嫂连忙给他端过饭菜。他接过田嫂递过来的筷子,一声不吭地吃起来。
“他爹,你后山种的啥?”田嫂问。
田瞎子警惕地看了她一眼,“问这干啥?”
“今天那个荣五来了。”
他一听荣五这个名字,眉毛一跳,**一丝紧张。
“他爹,你可千万别瞒我。你是不是给土匪种地呢?”
“他来干什么?你不是把钱都给他了吗?他还来找什么?”
“怎么是我给他的,是被他抢走的。”田嫂着急的解释。
“我还想找他把那丫头的嫁妆钱要回来呢。”
“嘘——。”田嫂忙制止男人再说下去,她探头向外望了望,看见梅华在自己的房间低头收拾东西。她掩上了房门。
“干嘛?”田瞎子皱着眉。
田嫂低声说道:“梅华这孩子根本不知道要和咱家山子成亲。当初她爹送我们到车站就说是到这里躲些日子,我是怕她知道了,一气之下再嚷嚷着非要回上海。”
“我看这丫头不是省油的灯。”他哼了声,“看她的眉眼,将来不知会种下什么祸根呢!山子不娶她也许是好事,咱们一个乡下人,消受不起这个城里来的大小姐。我还真想去找找荣五,把嫁妆钱要回来,哪怕要回一点也行啊。你在外面侍候人这么多年,挣的钱就这么被他抢了去,你甘心我还不甘心呢!”
“他们是土匪,怎么会把抢来的钱再还给你呢。”
田瞎子不说话了,扔下筷子蹲到门口吸烟去了。
田嫂见他不言语了,又说道:“他爹,一会你带我们去见见族长,我正好还有块料子,送给他婆娘。”
梅华此时正在翻看她的照片,那是她从小时候到现在的所有照片,被放在一本相册里。看到它们,她又想起了上海。在上海,她可以穿着鲜亮的连衣裙去逛街;可以和同学们结伴去公园划船,也可以看电影。可是在这里,除了青山,树林,就什么也有没有了。虽然从上海出来刚短短几天,可是她却觉得好似过了几个月,甚至几年。一路上的颠簸已经磨没了她的脾气,剩下的只有望天兴叹的份了。
她叹着气,把相册压倒枕头下。走到门前,却看到田瞎子正坐在大门口,她又折了回来。她不喜欢这个干瘪老头,尤其他的冷漠。和田瞎子相比,田大山更使人容易接近,他淳朴,直爽,虽然稍微有些懦弱,但还是给梅华一个好印象。此时,晌午的阳光正折磨着焦渴的大地,而田大山还在地里干活,梅华不禁觉得做为一个城里人,真的不该如此浪费粮食。农民辛辛苦苦地在田里劳作,就为了那可怜的一点收成。这如同金子般珍贵的粮食却别那些有钱人随意浪费着,丢弃着,这该是多么打的罪孽啊。
下午,田瞎子带着田嫂和梅华进了寨子去拜访族长。回来的路上,遇到一个模样俊俏的少妇,身边还带着个四、五岁的男孩。
“哟,是嫂子吧?我刚听说你从上海回来了。”她笑盈盈地说着,并上下打量着梅华。“这个姑娘是谁啊?不会是给阿山娶的媳妇吧?”
梅华尴尬地冲她笑了笑,没做声。
田嫂说道:“哪呀,是从上海跟我来咱们这里避避风头的。”
“听说日本人把上海占了吧?”
“我们出来的时候还没有呢,不过已经又不少人逃难出来了。”
“你瞧瞧,大城市有什么好啊?还是咱们这山沟子里安全呢!”女人摇着头,好像很关心似的。
“安全?我看咱这山沟子也不安全,到处是土匪窝。”
田瞎子打断了她们的话:“好了,树他媳妇,我们还要赶回去,下回你们再聊。”他急急忙忙地拉着田嫂快步离开了这个女人。
田嫂被他拉着走了老远,最后上气不接下气。她甩开男人的手,愤愤地说道:“做什么啊?走这么急干嘛?”
“我怕你又和她说漏了嘴。”田瞎子也喘着粗气。
“怕啥?她又不是老虎。”
“她不是老虎,却比老虎厉害。”见田嫂二人满脸的疑惑,田瞎子也懒的说了,他背着手快步走到前面,不再理她们了。
晚上吃完饭,借着月光,田大山陪着梅华顺着小溪散步。梅华提起了白天在寨子里碰到的女人,才知道为何田瞎子要拉着她们走开,不与那女人说话。原来她是个被土匪养着的
女人。她的男人死了一年,迫于生计,她委身于土匪。寨子里对她闲言碎语,可是又害怕她依靠的土匪,只是不与她说话罢了,远远的看见她就都躲闪。对于这些,她也习以为常了。反正现在柴米油盐都不发愁。清白算个什么,只要自己和孩子能有口饭吃就知足了。
“阿华,上海真的很大吗?”田大山没有去过上海,他对于上海的印象就是听人描述的样子。人们住在高楼上,汽车到处跑,还有黄头发,蓝眼睛的洋鬼子。
“是啊,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带你去一趟,住到我家里。我家很大的,还有花园。有时我会在院子里踢球呢,还打羽毛球。我教你打羽毛球,我们就可以一起打了。”梅华兴奋地说着,似乎已经回到上海,正在家中的草坪上打球。
“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一提起梅利亭,梅华的眼光黯淡下来。“怎么说呢?他很严厉,不爱笑,脾气也大。他不能算是慈父,可是,总体来说,还可以了。”
“他是开工厂吗?”
“恩,是印刷厂。”梅华有些不耐烦了,她不喜欢别人和自己讨论父亲。
可田大山不这么想,他需要了解一下未来的岳父,如果将来有一天,梅华能够重返上海,他也许会见到梅利亭。将来是一家人了,自己总不能给梅华丢脸。
看着梅华在夜色中娇美的脸庞,他心里热乎乎的。就在刚才,田嫂避开梅华拉过儿子和他说了梅利亭的嘱托,田大山听后竟然一个劲地傻笑。原来,就在昨天,在见到梅华的第一眼起,他就喜欢上了这个年轻貌美的姑娘。当她蹲在地上拣碎碗片时,她瘦弱的双肩随着不住的饮泣而颤抖,他就有一种想去保护她的冲动。而今母亲告诉他,面前这个姑娘即将成为他的女人,他心里能不高兴吗?他庆幸自己能有如此福分娶到这个秀美的女子。
想到这,他竟然痴迷得只是看着梅华傻乐,梅华不解地推了他一下:“阿山哥,你怎么了?”
“哦。”田大山这才如梦初醒。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在想,找天带你去镇上去转转。”
“好啊!”梅华高兴的说,“刚来了一天,我还哪里都不知道呢。今天刚知道寨子在哪儿,是不是去镇上会很远呢?”
“也没多远,翻过那座山就到了。”田大山指了指远处的一座山,黑暗之中,梅华什么也没看到。不过,她还是有了希望和憧憬,这比在家无事可做要有趣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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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瞎子去要钱』
次日,梅华主动~跟田大~去地里~活,看着她一~~净光鲜的~~,他不~她去地里~罪。可是,梅华偏~跟着去,他也无奈,就带着她~了~。梅华一路小跑着,长长的发辫一甩一甩。她挎着一个竹篮,~是田~装好的午饭。她很兴奋,好似~去郊外野餐,而不是~活。在~海时,她和同学们经常去郊区野餐。她们这些~学生到哪里都是叽叽喳喳的,笑~一片。那时她真的是如此的幸福。田大~扛着锄头跟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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