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清没想到,大哥的婚事成了,自己倒成了多余的人。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房子。
家里一共四间房,堂屋不能住人,爹娘的卧房不能动,灶屋也不能做新房,新郎新娘只能住西屋。两个弟弟当然要搬走,搬到灶屋,原来住灶屋的美清要搬到老屋,和爷爷一起住。
美清爸爸紧锁眉头,嘴上叼个烟屁股,“吧嗒吧嗒”猛吸几口,扔到地上,站起来,一脚碾碎。好像终于硬起心肠,对眼巴巴看着他的妻儿宣布:
“只能这样了,美清去老屋住,就当给爷爷做个伴,先凑合一下,等。。。。。。等有办法了再搬回来。也是没法子,总不能让两个小的去。”
没人说话,美清妈略带歉意和讨好的看着美清的脸,张了张嘴。美清冲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意思是,不要说了,她会去的,然后一声不吭的转身离开。随后,灶屋里传来“咚咚哐哐”翻箱倒柜收拾东西的声音。
家里所有人都认为美清不高兴去,她也懒得向她们解释。其实,在哪住又有什么关系呢?反正,他离她已经很远了。这样也许更好,免得每天经过他家门口,都会酸酸的,心里好像堵得满满的,又好像空荡荡的。
美清背着自己的衣服、被褥,一个人来到老屋。
今天天气很好,太阳高高地挂着,却一点感觉不到热。凉风习习吹过来,让人浑身舒畅,心情也变得格外轻松。
她肩挑手提,脚步飞快,身上的东西倒像没重量一样。对于搬到老屋,心里无端生出几分兴奋和期盼: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老屋和老人相伴,有晒经岁月的味道和心境。以后,便不用想那么多的人和事,也就更自在,更轻松。
这样想着,美清简直有点迫不及待的要见到爷爷了。
老屋的房子是三间,东西各一间,中间是堂屋,爷爷住在东屋。
西屋久不住人,堆满杂物:烂成一堆的纺线车、脱了皮的木箱子、爬满蛀虫的旧书烂报、烂柴一样的草席。。。。。。土炕上落满灰尘,墙角和房顶的蜘蛛网一个连着一个,散发出腐臭、糜烂的气息。
墙是土坯垒成的,只在外面抹了一层青色的石灰,由于年深日久,石灰大都剥落了,**坑坑洼洼的黄色内皮,好像一张脸,长满白癜风,喧宾夺主的淹没了皮肤的本色。
两扇木格子窗户,早被烟熏成了黑色,上边糊一层薄薄的塑料布,刮风下雨的时候要用砖头压住才不至于被吹开。夏天为了透风,用根木棍高高地支起来,能清清楚楚地看到里面的土炕。到了冬天也只充当摆设罢了,即便压得再实,也是四面透风,。
乡下的夏天,中午是最静谧的时候,街上、地里都空无一人,人们都在午睡。下午要去劳作,晚上得了空,又凉快,人们凑到一起吃饭、闲扯,反而比较热闹。
美清来到老屋的时候正是中午,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地让人发慌。
刚踏进院子,美清就后悔了,刚才兴高采烈的心情荡然无存。
老屋院子不大,却很深,因为成年累月无人打扫,只在中间留出一条小道,两边疯了似的长满荒草,最茂盛的地方有一人多高,幽暗深邃,不知道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两扇黝黑的木门开在堂屋,东西屋两扇窗户遥遥相望,整个老屋像一张仇恨狰狞的面孔,瞪着黑洞洞的眼睛,随时准备吞噬任何东西。
美清大着胆子往里走,只盼着快点见到爷爷。
东屋的窗户果然高高地支着,一个老头盘腿坐在炕上,只看得见侧脸。对面一张小木桌,美清认得,那是爷爷过年过节用来摆贡品的。小木桌上摆满了酒菜,还有一盘花生米,老头自斟自饮,吃得热火朝天。
美清不急于进门,反走到窗户下面,对着里边喊:
“爷爷,我来了。”
循着声音,老头慢慢地转过身子。美清看到一颗红红的,尖尖的脑袋,秃顶,瘦得皮包骨头的脸上长满皱纹,脑门却光滑闪亮,分不清是油还是汗。
这脑袋对着外面的人一笑,**鲜红油亮的唇,白而尖利的牙齿。美清下意识地想跑,还没来得及转身,院子里的草丛突然转动起来,**阵一样挡住去路。
美清绝望地看着屋里的人,心里充满恐惧。老头依然笑嘻嘻的,从盘子里捡起一粒花生米,穿过窗户直直地递到美清跟前:
“你——吃——!”
声音和爷爷一样,苍老、沙哑。
美清不由自主地接过来,放到嘴边,花生米蓦的变成一张的婴儿的脸:肥硕、细嫩、小巧、五官分明。那张脸也对着美清笑,唇红齿白,黑黑的眼珠在眼眶里来回转,嘴巴一翕一合:
“你——吃——!”
声音苍老、沙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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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娶红然 』
美清吓得一哆嗦,大~一~,从梦中惊醒过来。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暖暖地照~~,光线里充斥着细微的~尘颗粒,一只苍蝇没头没脑地飞来飞去,清晰~~的“嗡嗡”~使灶屋显得真实、拥~,一成不变。打好包裹的~~和被褥好好地~在~~,无~地沉默着,哪有一丝鬼怪的影子?美清静静地坐~~,擦擦脸~的~,看着窗~发呆。梦中的情境真实,鲜活,历历在目,想着想着,就有点失神,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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