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怪,从美清遇到“鬼”的那天起,陈家的光景倒好过起来。
世事无定论,人要倒霉了,喝口凉水都塞牙,可要是顺起来,走着路天上也掉馅饼。就拿美清家来说,这两年的日子就像吹气球,眼看着就鼓了起来。
先是美清爸爸到乡里信用社办事,事没办成,出门的时候迎头碰上一个衣履光鲜的汉子,俩人本来都错过去了,又同时回过头来,两眼放光地一块喊:
“陈麻杆?”
“周磨头?”
“陈麻杆”是美清爸爸,自然不是本名,却比本名还响亮。
美清爸爸瘦、长、细,二十啷当岁在部队落下这个绰号,一直叫到头发花白也没改掉。自从有了四个孩子,日子越来越难,麻杆似的长腰就深深地弯下去,已经衬不上这个称呼,倒像一只大虾。
“周磨头”是美清爸爸的战友,俩人在兰州军区当兵的时候一块到面馆吃拉面不给钱,一块到老乡地里偷西瓜,一块在文化课考试的时候往卷子上滴满墨水糊弄人。。。。。。
周磨头原名周久耕,山西太原人,因为干什么总比别人慢半拍,磨头的绰号就由美清爸爸这里叫开了。
当初陈麻杆复员回老家,周磨头却转了志愿兵,倒一本正经地学起了文化。二人开始还有书信往来,后来美清爸爸嫌老央人写信麻烦,日子久了也就断了。
两人当下你擂我一拳,我捶你一下的闹到了酒馆。三杯酒下肚,美清爸爸才晓得,原来,周磨头现在是本乡信用社的主任,走马上任不过三天,家安在县城。周磨头也惦记着老战友是这一带的人,本想安顿好了再慢慢寻,没想到在这里碰上。
两人聊着,喝着,感叹着,恍惚间又回到了在部队的时光。
那天,美清爸爸大后晌才带着一身酒气回家,嘴里还“浪里格楞,浪里格楞”地哼着小曲,步子都走不稳了。美清妈气得直嚷嚷:
“作死啊?喝这么多酒回来!你倒有闲心,钱贷回来没有?”
美清爸爸从怀里掏出一卷钞票,闭着眼睛扔给女人:
“拿去!不。。。。。呃。。。。。。不许说贷。老子以后像城里人一样,呃,按月。。。。。。按月给你拿钱回来。。。。。呃。。。。。。”
美清妈攥着钞票,两眼放光,又喜又惊:
“当家的,从哪弄来这么多钱?不是借的难道是偷的?你可不要做伤天害理的事喔!”
女人到底胆小,想吃山芋又怕烫手。
“呃。。。。。。女人家,懂什么!风水。。。。。。轮流转。。。。。。轮,呃,也轮到老子了。。。。。。哈哈哈,金水。。。。。。金水。。。。。晚上,把智二叫来,老子,老子跟。。。。。。呃,跟他,喝两盅。。。。。”
“喝!喝!喝!刚弄点钱还没捂热就往外散,照你这个作劲儿也是过路财神!”
女人还在说,眼睛却盯着那卷钱。
美清爸爸已经倒在**,“呼呼呼”的打起鼾来。
埋怨归埋怨,女人还是喜滋滋地去准备。手里的钞票硬是被她来来回回点了四五遍,才小心的缝在贴身裤头里。
晚上,美清放学回家,就看到爸爸和智二先生盘腿坐在炕头,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口,“嗞溜,嗞溜”地喝老酒,还聊得分外热乎。
“清清放学啦?饿了吧?快过来吃点菜。”
智二先生倒像在自家炕头,热络地招呼美清。
美清摆摆手,懒懒地,无精打采,勉强打了个招呼就回自己屋去了。
“吓,这丫头,念那么多书,规矩倒都忘了,不怕智伯伯笑话?”
美清爸爸嘴里说的厉害,脸上却是笑嘻嘻的。
“哎,老陈你太客气了,哪有那么多规矩?孩子刚好点,咱们做长辈的高兴还来不及呢。好人在**躺七八天都受不了,别说美清。。。。。。受了惊吓的人。孩子能恢复成这样,得托祖宗福了。”
智二先生扯着尖嗓子,似乎存心要美清听见。
接下来俩人翻来覆去地讨论美清爸爸在乡里信用社谋的那份差事。
“要说我这老战友,可真是够意思。二话没有,硬是把我**信用社,一百多块一个月,要啥没有?还预支了一个月工资。可惜咱是大字不识一箩筐,也只能看看大门,不然的话。。。。。。”
美清爸爸又是得意,又是惋惜,“嗞溜”又一口酒。
“话可不是这么说,怎么叫看大门呢?人家那叫—收—发—室。发发报纸,收收信,没事了端杯茶水看看人,要多自在有多自在,比在太阳地里锄地不是舒服多了?”
智二先生劝慰道。
两人声音又低下去。
美清模模糊糊地听到“。。。。。金水。。。。。。韩家。。。。。”等字眼,可她实在没精神去分辨那些话里的意思,昏昏沉沉地,居然就睡过去了。
没多久,美清哥哥也到县里一家福利工厂上了班,每个月也能拿回来大几十块。当然,少不了爸爸那位老战友的功劳,美清一家从此把周磨头挂在嘴边,每天都要拿出来说几遍,就差当神供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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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马』
北营村穷,有一~人家却一直富得~油,荣华富贵,享用不尽,祖祖辈辈,生生不息。到韩家叔叔这一辈,已经是第六代了。据说长~的曾祖父在江浙一带~过一任~,那里自古就是肥缺,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油~是少不了的。后来因为年纪大了,想着落叶归~,便退位让贤,荣归故里,在北营~~~。老爷子回来那天,整整二十匹高头大马,驾着十辆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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