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下午3点半,醒自一个舒爽的午间长觉后,厉晓影短衣襟穿戴利落,小打扮锁门出发,象每周二此时一样赶去医院接上小夜班。每每想及这种黑白颠倒的诡异工作模式她都无比厌倦,然而却又无可奈何,这就是当前很多倒班护士的生存现状,即每周必有“臆症三天”:头天傍晚开始先上一个小夜班到午夜,在护休室小憩半晚后第二天清晨洗把脸立即正常上白班,下班后吃个饭回来小瞇一会,于午夜梦噫的无比臃懒中被人叫起,接着上大夜班到清晨,下班后以半梦游状态跑路回家。至此一套完整的“神游组合”修习完毕。此种工作方式违反国家规定,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国有国法院有院规,个体的利益务必适应集体的运作法则。
晓影是乐观的,尽管近几年来一直如此工作,她仍以良好的专业精神保持着每日工作时刻的清晰警醒状态。今儿个天空虽然阴沉,但空气还算不错,心情温度36.5。
经过小区里的健身活动场地时,一幕熟悉的影像引着她放慢了脚步。一个面相近乎50的30多岁女人,带着3个孩子,都是女孩儿。大的估摸有5,6岁了,领着二妹玩滑梯,不时扶抱一下两岁出头的妹妹,很懂事的样子。小的还在母亲怀里,至多6个月大。晓影从未见过她们的父亲陪着一起过来玩耍,对于那个男人,记忆里只有他那有呼必应的扛桶送水景象。在小区存放自行车的地下室里有一小阁,这一家人就住在那里,空间狭小,不见阳光。男人平时给小区的住户送矿泉水,收些废品,女人的主要任务就是一边带孩子一边看守自行车,偶尔帮着男人捡捡垃圾。
晓影想想自己的生活,夫妻俩经济条件还算不错,基本从来没为吃穿住用算计过,一岁多的女儿暂由母亲代管半年,故此工作之余得了闲暇,小两口还可以不时的吃个大餐改善伙食,去商场、影院休闲娱乐一下。同是外乡人,生活质量差距百倍。她很同情他们艰难的生活境遇,但同时也有一丝反感,那就是,他们不辞辛苦的终日做着低贱的营生,忍受家徒四壁的清苦,莫非只是为了不停的生育,直到生出个儿子传宗接代才能暂作休息?这些悲惨的社会最底层平民,即使来到大都市生活数年也难改乡村的某些愚昧传统思想,这也是他们永难脱困的一个灵魂瓶颈。又想起家乡小县城的某些远亲近邻,境遇如此者亦有人在。还好自已之后就添了个弟弟,否则是不是也可能面临类似粗茶淡饭,求学无路的生活窘境?
她面如静水的走过她们的身影,在小区外乘坐公交车,赶去医院。4点半,妇科门诊还在忙碌着,9楼的电梯门尚未打开即先传来一阵阵的吵闹之声。走近一瞧,原来又是医患掐在一处扯皮争辩。
一个中年妇女挺着约有6月孕期的肚子,正向同事小韩发飙:“凭省就不能做么?你们崽儿波死妇科么?饼人有饼不给紫还叫省球医院了?”
小韩显然已经解释过,现已在无比闹心中默不作声。
此时,妇科主任尹真银教授悠悠的如脚踏滑板一般飘了出来,外面的这等聒噪显然惊扰了他按时服用壮阳保健品的雅兴。话说这位尹教授,厉晓影之大舅,年近半百,是位技高德厚业内人颂“妇炎结”的专家级主任医师,<<妇科轶事>>前文书所述之“观阴识人”的小伎俩,不过是其七十二路独门医术之冰山一角。三年多前,他从系统内的南偏门儿医院调来任职,系因上级领导考虑乐土医院的妇科医护皆为女士,每日家长里短、闲言碎语滋生漫延,不利院内的总体和谐之风,急需一猛男坐镇压压这里的阴气,故将两院的男女妇科主任轮岗对调。尹教授自来任职,对这里的八卦嚼舌之风也深有感触,为保全刚强阳气不被细嫩女声所同化,尹教授自来一年后便开始服用时下风行的“日太太口服液”并偶辅十全大补丸,以充阳气。
离的老远,他已将该妇女在此吵闹的缘故听懂了八分。原来此妇女怀孕六个月有余,却突然不想继续孕育下去,来此欲做中期引产手术,拿掉腹中的娃娃。观其举止听其理论,想必十有八九又是一位来京务工人员,私做B超之后确认是个女孩儿,不能为夫家传承香火,加之经济条件有限,且可能已经育有女儿,故此不想再生一个增加负担。
尹教授面色冷峻的唑完蓝瓶儿里的最后半口日太太口服液,潇洒的一个远抛,玻璃瓶儿轻盈落入三米外的垃圾筒内,慢整冒冠轻挑眼镜,痰揍一声,“恶咳咳咳咳。。。。哎哟,啊咔咔咔咔。。。。我KAO他MM的,最后一口呛着爷了。”急吐三口老浓痰,飘至妇女近前搭话:“您好,您是想做中引吗?”“屎地啊,饿一个熟人以前在你们这儿做过,咋的险在就波给做了?屎谁都波给做了泥还是单奔儿的波想给饿做泥?”
“呵呵,估计刚才护士也跟您解释过了,我们这里一年多前已经停止接收中引手术了,所以请您还是到其他医院问问,最好是有产科的医院。”
“为球省么啊?”
“因为象您这种中引,说白了其实和生个孩子差不多的。我们这里没有产科,不具备产科的一些医疗器材和条件,所以做您这种手术风险是比较大的,对患者个人来说也不安全。所以医院领导早就下命令停止我们接收这种手术了。”
“栽个样子啊,饿觉得你们宰里头条件又好,收费又波算高,就想在你们宰里做嘛,逮夫你行个蒿吧么。”
“。。。。。”心里暗骂:这个山货。
“真的不行,这是医院的规定,我们没有权利私自接诊的,否则违反规定最轻了说我这工作都得没了,后果很严重地哦,希望您能理解一下吧。”
该妇女见纠缠无果,嘴里念叨着:“怎是舔球的了,看来紫能跑去南偏门儿医院了。”悻悻不满的缓步踱向电梯处。
厉晓影站在一边呆呆目送妇女那渐渐远去的身形,心中又是一股气愤涌了上来。这些人为什么总拿生命当儿戏?6个月,孩子已经成形了,就这么活生生的打下来,难道自己心里不痛?再不成也是女人身上的一块肉啊。引产手术是残酷的,其实就是把不足月的孩子谋杀掉:从孕妇腹部注射约100mg的杀菌剂雷夫诺尔至羊膜腔内,由于胎儿大量吞食含高浓度雷夫诺尔的羊水,以致各部分组织器官受到不同程度的损坏,内脏衰竭,多数在娩出前就已死亡。仅因重男轻女之念就引掉孩子,真是造孽。念此情景,脑海中却又勾起3年前的那段往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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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魂(2)』
3年前,京城附近有~小城名~~~市的,是晓影的老家,毕业不久的她就在那里的~~市第13医院工作。虽然名字是“某市医院”,但~~件各方面条件都~差的多。老旧的6层主楼,外墙大概有10年没有~刷过了,惨~的淡~色涂料被灰尘成片覆盖着,让人看着有种想搞文化大~的~动。家人已经给晓影的未来发展计划好了,先到这里工作个一年半载的,一来是刚毕业什么都不懂先学些知识打打基础,二来也算是个过渡,以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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