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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在六“和”彩的手下，死得比鸿毛还轻。死者死得义无反顾毫无价值，却把深深的痛苦留给了亲人。按理说接二连三买码人的惨死，这血淋淋的教训，能让一些沉迷其中的码民清醒过来。可是年轻女人和残疾医生的死，就像路边一棵小草枯萎了似的，并没有起到警醒众人的作用。人们倒好像接种了某种疫苗似的更加顽强地买起码来，最多也就在事后几天，让左邻右舍，听到这不幸的消息的人唏嘘不已，说说，不值得呀之类的话，除此，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响。活着的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劳他们的动，买他们的码，做他们的发财美梦。

鼠年的大年三十，张清贵和几个平时要好的兄弟大林、阿牛等到西岩山的庙里过年。他们到庙里，除了烧香拜佛，让佛祖保佑一家子在新的一年里平平安安，一切顺利外。张清贵还有个习惯，就是在正月初一的早上，洗完脸焚完香后，跪到佛前，极虔诚地为自己这年的家运抽上一签。说家运，其实也就是他自己的运气，因为他是一家之主，他的运气好，家运也就好！

虔诚地跪着的他，先是喃喃有词地说着他的祈求，接着开始摇签筒，摇着摇着，刷地就掉下一根早被人摸得油光发亮的竹签。看着那竹签横着躺在面前，他有点担心，怕是一枚不好的签，又好像有几分喜悦，冥冥之中觉得这个牛年，会交好运。这时他没有马上去捡那枚签，而是抬头看了看前面威严的一尊镀金的佛像，好像要从他那儿找到答案似的，然后鼓起勇气，伸出一只冒着青筋的大手，小心地去拾那签。第一次，刚拿起，签就从指逢里溜走，依旧掉在面前的地上，他本想说你还像泥鳅样滑溜地跑掉呀！一想这是大年初一，不能说“跑掉”这样不利自己的话，好在只是动了动**，没说出来，不会对自己这年的运气造成不好的影响。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次，他看得准准的，伸出手，像是在犁田时看到一条小泥鳅，想把它一下子抓住似的，飞快地出手，一把将曾带给无数善男信女喜悦的竹签，**地捏住，直捏得那签再也没有机会从他的手中滑掉。这是一年的希望，能不抓牢吗，能让你跑了吗，他在心里默默说着。

神殿前，清晨的光线有点暗淡，空气中弥漫着香烛燃烧时发出的一种剌鼻味儿，混着一股从佛堂里散出的腐烂的味道，让他感到嗓子发痒。举起签，上面的字像有佛光照着一样，张清贵一眼就清清楚楚地看到：第一签，姜公封相。张清贵像捡到一个金元宝一样，心里一阵高兴，热辣辣的，如阵阵拍岸的波涛。一份无法言说的惬意，就像冬天傍晚劳动回来，喝了一大碗老婆暖在后锅里的红酒似的舒畅。他再次抬起了头看前面的佛，这时，正好有一束光亮从佛祖头顶的瓦楞上透射下来，直直地照在他泛着油光的兴奋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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