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程阳放弃留校的消息后，赵静姝一下子慌了。

赵静姝是从父亲赵江民那里得知程阳准备回原单位的消息的。

周末，晚饭时间，赵江民一家人惯例性地坐在了一起。吃饭的时候，赵静姝试探性地问父亲：“爸爸，听说指挥系的程阳要留校，不知怎么样了？”

“你也认识他？”

“他是学校的名人，谁不认识他。”

“这倒也是。”说实话，在这么大的学院，能让他赵大院长认识并了解的学员，可真是凤毛麟角。

“他到底留下了没有？”赵静姝急切地问。

“他主动放弃了，说要回原来的部队，可能对原来的部队有感情，可以理解。其实，我也赞称学员毕业后先到基层锻炼，这样会对他今后成长会有好处……”还没等父亲说完，赵静姝撂下碗筷就从家里冲了出去，把父母搞懵了，两人半天回过神来，想他们不平时不哼不哈的女儿，有可能喜欢上了这个叫程阳的小伙子了。

程阳不在宿舍，赵静姝一跑奔跑到校园后的河滩，果然在那里碰到了程阳。程阳泥塑一般静静地坐着，小提琴就放在一旁，斜阳照在他的身上，犹如一副剪影。

看到程阳，赵静姝的眼泪就下来了。她顾不了许多，冲过去就问：“程阳，你为啥放弃留校？”

赵静姝的问话，把程阳从沉思中惊醒，他转过头来，看到赵静姝流着泪满眼含怨着望着自己，不知出了什么事，边往起来站边急切地问道：“怎么了，赵静姝？”

“我问你，你为什么放弃留校？”赵静妹又问。

“你就为这个？”程阳笑了一下说道，“不为什么，只是想回去。”

“为什么呀？你原来的单位那么艰苦荒凉，留校不论从那方面来说，都比你回去要好的多。”

“我知道。但是我必须回去。”

“我希望你能留下来。”赵静姝带着企求的口吻说道。

“不可能了。一切已经决定了。”程阳摇着头笑着说道。

“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是赵院长赵江民的女儿，为了你的事我可以求他。”

“我已经知道你是赵院长的女儿。可是，没必要了，我决定回去。”

听了程阳这样的话，赵静姝一屁股坐在地上，竟“嘤嘤”地放声哭了起来，而且越哭声音越大，让程阳一下子慌了手脚。

“赵静姝，你哭什么哭，我们又不是再见不着了，我们还可以通信的啊？”程阳着了急，东一句西一句的安慰道。

“程阳，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我从来没有像喜欢你一样喜欢过别人，从来没有。”说着，赵静姝刚擦干的眼泪又流下来了。

“我知道。”程阳嗫嚅道。

“知道还要走？你是不是因为我才执意要走的，啊？”稍为缓了一口气，赵静姝接着说道，“程阳，你用不着这样，我不会强迫你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留下来，这样对你发展有好处，对于我，你大可忽略不计。我真的不会要你做什么，我只希望你好，你知道吗？”赵静姝越说情绪越情越激动，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要跟程阳吵架似的。

“不是这样的，你千万不要误会。说实话，我也很喜欢你也很感激你，在我心里，你就像一个懂事的妹妹。”程阳停顿了一下继续喃喃说道，“我从来没有告诉过别人，我所有的追逐只为了一个人，包括我这次回去，对于这一点，她自己也未必清楚。”

天色暗了下来，赵静姝的眼泪干了。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子，嘴一张一合地说着令她心痛的话语，可她心里，却反而替他难过悲伤。她看不清他脸上的悲凄，却看到他内心的伤痛。她知道他说的是那个人是谁，只是她不愿说出。她想走上去把他揽在怀里，母亲般摸去他所有的忧伤和心痛，可却生了根般站在原地。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也怎么安慰自己，就这么站着，很久很久，她才说道：“为什么不告诉她？”

“我不想她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他说。

一句话，让赵静姝的心再一次沉到了谷底。这辈子，会有人这样对自己吗？如果有，肯定不是眼前的这个人；不是眼前这个人，与没有又有何不同？赵静姝仰起脸，看着天空渐次亮起的星斗，像在寻找答案，可却没有谁能够告诉自己。

“回吧！”程阳抓起喑哑了一晚的小提琴，带头走在了前边。

赵静姝没吭声，踩着夜色，和程阳一起往回走。她想，也许，这个夜晚，是她和程阳单独呆在一起的最后时间了。她一次次想抓住程阳的手，想和他牵手走过这属于他们最后的一段，可一次次把手又缩了回来，直到程阳把她送到宿舍楼下，她都未能如愿。

后来她经常想，喜欢一个人那么深那么久，却一次手未曾牵过，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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