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程阳和韩雪照例出来散步，很快走到了戈壁滩。

看着斜阳照着荒凉的戈壁，两人内心涌出一股无法言说的况味。他们再次被大漠的荒凉之美苍茫之美震慑住了，一时间静默无言，只是静静地看着硕大无朋的落日，一点点地滑入雪山的另一边。

在姚远与官兵磨合、与岗位磨合，内心一片徬徨的时候，程阳与韩雪的工作已是驾轻就熟。韩雪主抓新闻报道，这是她的长项，自然如鱼得水。程阳文字功底过硬，再加上文凯的帮助和提携，很快脱颖而出，成了机关写材料的后起之秀。

由于驻地偏远，条件艰苦，找对象一直是这个支队干部的老大难问题。韩雪分到支队后，立即成了年轻干部追逐的焦点，开始对她虎视眈眈，可是没过多久，大家一个个终于偃旗息鼓。因为他们很快发现，韩雪已心有所属。

他们这批学员中，机关只留了韩雪和程阳两个人，开始与别人还不熟，两人自然走得较近。加之对彼此有感情，不知不觉中难免泄露，于是，大家误认为他们是一对恋人。

只是，两个在外人看来如胶似漆的恋人，却从来没有对彼此说过一句情言蜜语。两人太熟了，可以吵可以闹可以毫不顾忌地嘲笑对方，唯独情话说不出口。

“韩雪。”程阳叫到。看着夕阳下苍茫的戈壁，他突然想对韩雪说点什么。

“嗯。”韩雪仰起脸，看到程阳痴情热烈的目光。韩雪想，该来的终于来了，她有些期待，同时又有些慌乱。

程阳欲言又止，不知如何开口。

“你……我们过年时一起休假回家好不好？”程阳吭哧了半天，却挤出了这么一句。他原想问韩雪做他的女朋友好不好，可临了却说不出口。

“好啊！”韩雪期待着程阳说点什么，可是没有，她微微有点失望。不过没关系，有时候，爱，是不需要表达的。

“韩雪。”程阳再次叫道，那句话在内心翻江倒海折腾着自己，可他总是找不到准确的话来表达。

“你想说什么？”韩雪再次问道。

程阳再次涨红了脸，却说不出一句，让韩雪看着有点同情。没想到平时能说会道的他，关键时候是如此不善言辞。

“算了，有些话，不一定非得说出来。是不是？”韩雪安慰道。

程阳点头。是啊，不一定非得说出来，他想韩雪一定是知道的，经过了那次波折，她一定明白了自己的心吧？要不，她未必会来这天荒地远的戈壁滩。他没必要再挖空心思说什么。只是，心里还是有点遗憾。

程阳收到了赵静姝的来信，她留在的院校电教室。她在信中说，即便擦肩而过，她还是感激能够与程阳相遇又相知，也许也有过懊悔，但那只是一刹那而已。在与程阳相处的日子，是她长这么大以来最快乐最自主的日子，也许，也会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程阳走后，她就像一株失去水份的花，感觉一下子枯萎了。她有些害怕，难道此生，真的要靠那段回忆来打发岁月吗？

想到赵静姝的话，程阳感觉有些对不住她。他打心眼希望她能振作起来。同时，他也为这个平时安静的有点羞涩的女孩所表现了来的勇气而折服。而他，看似勇敢，可事实上却恰恰是个懦夫。一直期待等军校毕业后，要亲口对韩雪说出自己的爱，可是毕业好长一段时间了，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们是在谈恋爱，可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在一起，从来没说过一句事关个人感情的话，他甚至没有给韩雪明明白白说过一句喜欢的话。

有一天，一定会说出来的，没必要操之过急。这么一想，程阳的内心也随之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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