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威请我们中午到他家过十五。吃过早饭后,我要林青青陪我一道上街买件衣服穿。其实我穿在身上的这套衣服也是新的,但是灰都渗到布眼里,看上去新不新旧不旧,上人家家里吃饭得穿讲究些。
林青青帮我选择一套深蓝色西服,在试衣间里,我这看看,那瞧瞧,查查有没有摄像头。虽然我是爷们,但是万一拍到放到网上展示,谁不怕?另外,我的腿上还有淤血。
穿上西服,照照镜子,挺合身的。
“怎么样?”我从试衣间出来摆个姿势让林青青评论。
“胡子长了。”她所答非所问。
我用手摸了摸胡子,是长了。
同样是体毛,胡子的命运比胸毛差远了,经常挨刀子不说,还经常被女人数落。刚出皮的胡子跟针尖一样,女人最怕。
回到小楼,我刮了胡子,看上去年轻多了。
“青青,怎么样?”我把脸贴在她的脸上,讨好说。
“去。”她推了我一下,说:“不要臭美了。”
“到你哥哥康威家是不是要带点东西?”我问。
“哥哥什么都不缺,你带一张嘴就够了。”她说。
“我是第一次去啊,还是带点东西吧。”我说。
“那好,你就抱两个西瓜吧,昨天农艺师才送来。”她说。
“那怎么行呢?”我说。
“行,欣鑫,不要考虑多了。”她说。
细细分析她的话,有道理。
康威的家是在康茵请我吃饭的那家叫暗思江影饭店的旁边别墅群里。
一幢幢色彩各异的别墅恰似盛开在绿丛中的鲜花,别墅随地形起伏,别墅和别墅之间相距有好几十米,柏油路两边的排水沟都是大理石砌成的,土地浪费,材料浪费,真浪费啊。
显贵是不是必须要和浪费连在一起?
康威家的别墅在最高处的土丘上,是欧式建筑。
林青青把车子放在门口的马路上,马路边已经有了两辆高级轿车。
林青青拉着我的手,走到铁栅栏中间的院门,我突然想起还有两个西瓜没有带,又返回把西瓜抱来。
康威和一个女人出来迎接。
“欣鑫,这是我的嫂子,叫任奇。”林青青介绍说。
我不自觉地伸手,忘了怀里抱的西瓜,两个西瓜几乎同时掉落到门口坚硬的地上,跌得粉碎,红红的瓤子散落一地。
“我叫你不要带,你非要带东西不可。”林青青怪我。
“我又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心疼你的西瓜了?”我说。
史湘丽从房子里出来,拿着拖把和塑料扫帚。大奶来了,二奶成了佣人,真有意思。
如果史湘丽这样低姿态,我想她和康威一家是能和谐相处的。
“没关系,没关系,算我吃了。”康威连声说。
进入客厅,贾献芝在沙发上坐着。看到我们来,他只是笑了笑,手搭在他旁边的女人肩上。
“贾献芝,你来的比我们早啊。”林青青说。
“不早,我们也是刚到。”他说。
康威到厨房里做菜去了,任奇陪着我们,我看了她一眼,是个美人儿,戴着黑边眼睛,透过镜片,能看到她大大的眼睛。她美中不足的是两眼之间的交界处微微向里凹,戴黑边眼睛是不是想掩盖这一不足?
我留意贾献芝,他大拇指抵着颧骨,食指按着额头,头微低,似乎有些不高兴。他身边的女子可能是他是女友,瘦得皮包骨,一点美感都没有。
史湘丽进来了,她抓了一大把糖果给我和林青青。
“先前你把父母接过来过十五多好。”她说。
“没有住的地点,昨天我打电话回去了。老家过十五要比这边热闹。”我说。
“买套房子啊。”她说。
“画套房子差不多。”我说。现在还想钱生钱呢。
“不是吧,听说你成立了一家公司。”贾献芝阴阴地说了一句。
“成立一家公司就说明有钱了?是贩毒公司差不多。”我说。
“不要命才成立贩毒公司。”史湘丽说。
康威喊史湘丽去帮厨,空气又陷入了沉闷,我要林青青陪我出去转转。
刚走到停车的地方,手机有来电。
我喂喂喂个不停,对方是哭泣的声音。
不久电话挂了。
莫非是安静?
我打电话给李吉月:“安然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吗?”
“出来了,是肝癌晚期。”她说。
“什么?真的吗?”我问。
“是真的,经过医院专家会审的,没有错。”她说。
“安然知道吗?”我问。
“不知道,他今天颜色很好,正嚷着要出院过十五呢。”她说。
“昂进在吗?”我问。
“不在,一上午都没有见到他。”她说。
“安静呢?”我再问。
“她就在我的身边,情绪很激动,我安慰不了她。”她说。
“这样,你现在尽量安慰安静,告诉她肝癌晚期还是有生还可能的,我尽量尽快赶过去。”我说。
“肝癌晚期,不可能吧?”林青青在一边说。
“但愿不是,但是要相信医院。经常喝酒的人容易得这种病。”我说。
“吃过饭我们一起去。”她说。
“好。”我答应。
没有心思看周围的花草和景色,心飞到了医院,安然他太年轻了,这病不该在他的身上。
回到康威家,嫂子任奇说马上就吃饭,还等两个人,人到就上菜。
我心想马上吃饭最好,也不好意思问等谁。
过了半个小时,人到了,是昂进和贺云。看到昂进我就来气。
他们看到我在此,一点也没有在医院的愕然。
“昨晚还好吗?”昂进说,他怎么突然这样问?
“好啊,塘厦的臭虫多,捏死几个。”我说。
“哈哈,现在的季节没有臭虫吧?”他说。
王八蛋,如果不是在康威家,我的拳头早上去了。我和他坐在一张桌子上倒胃口,想撤。
菜上了,康威解下了围裙。
我装模做样地看了看手机,然后说:“对不起各位,我的老总安然现在病重在医院,我必须马上赶过去。”
“你说是我的表弟安然,他现在是肝癌晚期,你去能把他变成中期?”昂进说,原来他已经知道了。
我起身就走。
林青青追了出来,埋怨我说:“你不是说吃过饭和我一起去看吗?”
“我现在改变主意不行吗?”我说。
“今天是正月十五,你为什么让人都不高兴呢?”她嗔怪道。
“我没有让人不高兴,缺了我一个,照样过十五。”我依然走我的。
“你必须要走吗?”她紧跟。
“你送我到车站行吗?”我要求。
“可以,但是等我吃过饭后。”她说。
我加快脚步走了,头都没有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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