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阳宫。
“姐姐,妹妹听说你近段日子身子有些不舒服,今个儿特地来瞧瞧你。”一位三十多岁的宫装少妇接过宫女小心翼翼地过来的茶杯,轻声细语地道。
“有劳妹妹费心了,这几天只是身子骨稍微弱了点,其余一切还好。”郑妃淡淡地道。
“姐姐,妹妹听说扶苏和蒙将军大获全胜,大王跟你说了吗?”
郑妃似笑非笑地瞅了对方一眼:“韩妃,大王有好些日子没有过来我这儿了。”
“哦,妹妹几日未见大王,还以为大王这些日子都在姐姐这儿呢?”她拿起丝巾轻掩了一下唇,故作漫不经心地道:
“哦,也对,齐妃初来乍到,大王多陪她些时日是应该的。”韩妃笑语盈盈。
“姐姐,妹妹有一事,不知当问不当问?”韩妃有些欲言又止。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郑妃接过宫女一旁递过来的药,不由轻轻蹙了蹙眉头,望着碗里微泛涟漪的乌黑药汁,她不禁有些走神,自己的日子又何尝不是这样暗不见底,看不到任何希望呢。
“我听说大王有意立后,姐姐,你可是我们后宫的主心骨,我可是看好姐姐你。”韩妃一脸的试探之意,说话的声音也刻意压得低低的。
“妹妹这个消息是打哪听来的?”郑妃一脸的平静。
“姐姐,这个你就不需要知道的那么清楚了,我自然有我的办法。”韩妃有些得意地动了动身子。在这深宫之中为了更好的生存,谁没有一两个心腹呢?
“妹妹,这事可非同小可,一不小心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有些捕风捉影的事听听就好了,不必当真。”郑妃皱着眉头咽下口中的药。那苦涩的味道逐渐开始蔓延全身,一直渗透到她已如止水的心里。
“其实,大王这么宠爱你,妹妹也应该为自己打算打算的。”郑妃看着韩妃势在必得的样子,不觉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
看着郑妃一脸的揶揄,想必是轻易猜到了自己的心事,韩妃多少有些面子上下不来,话锋一转:
“姐姐,扶苏也快回来了吧,这么些年你们母子聚少离多,这次可以好好的母子团聚了。胡亥这孩子,最近被大王宠坏了,我这个做母亲的话都听不进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这是胡亥这孩子的福分,妹妹应当欢喜才对。”郑妃浅浅抿了一口宫女递过来的清水,微微漱了一下口,略微除去了口里那股苦涩的味道。
韩妃看着郑妃的神情,心里有丝微妙的平衡。优雅的站起身,一旁的宫女立马扶助她一边的手臂:
“姐姐,你也累了,妹妹就不打扰你休息了,下次再来看你。”
“妹妹慢走,姐姐就不送了。”郑妃望着韩妃婀娜多姿的身影渐渐远去,心里五味杂陈。
立后?大王怎么会可能立后呢,在他的心中永远只有一个女人的存在,永远只有一个王后,即使她永远不在了。在这华丽肮脏的后宫里,大王会真正记得谁呢?
就连自己,不也只是一个影子吗?
韩妃这一趟过来的目的,她自然知晓,可是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斗来斗去,不都是“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吗?今天一朝得宠,说不定哪天芳华老去,连宫里的宫女都不如,至少她们还有出宫的希望,可是这些失宠的嫔妃,一辈子都将这样暗无天日的活下去,死反而成了最奢侈的希望。
除了扶苏,在这个世上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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