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贺齐朋买了许多东西来看我。他把我接回家,东西把我狭小的空间堆得更显窄。他是第一个进入我这个陋室的男人,当我坚持要出院时,他理所当然把我送回家。这一次,我不好再叫他在距离住处两个拐弯口就停住。当他一直把车停在我楼下时,我面红耳赤,为当初的谎言,骗他我就住在停车处不远。贺齐朋好象根本忘记有那些事,他把车停好后,先搀扶着我上了楼,进了屋,安顿我在床上休息,然后又到楼下车里把东西取来。
他一直面带微笑,和我说着很随意的话题,甚至说了几个笑话,逗我开心。他边说话,边给我削苹果。和他在一起,我的心很平静,没有和唐龙彦在一起时情绪的跌宕起伏。他是正宗的上海人,普通话中透出熟悉的地方味,那是我生活了二十几载的城市的味道,是外来上海人学不来的语言文化。从他的身上,我感觉到母亲死之前的父亲。那时的父亲是把我当作童话中城堡里的公主来呵护。每天司机胡子叔叔送我上学,接我下课。我去舞厅,后面定有几个身手好的跟班。父亲总在百忙之中过问我的功课,总是抽出时间陪我去游乐园,陪我去黄浦江上开快艇。
我的小屋没有空调,豆大的汗从他额头渗出,电风扇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我过意不去,便叫他回去。他呵呵笑道:没事。
他沉吟了一会儿,认真地对我说我刚中暑,怕呆在我这样闷热的屋里对病不利,他提出要我去他家修养几天。
我听他说完后,有些惊讶,我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发展到这么密切的地步,便委婉地告诉他我不觉得热,我已经习惯了。然后我告诉他我想睡会,他只好告辞。
我睡觉时被敲门声惊醒,开门竟是洁姐。我很惊讶她怎么知道我中暑了,问她是不是贺齐朋告诉她的。她一副惊讶的神情让我马上明白我的判断是失误的。
“齐朋他也知道吗?”她疑惑地问我。
我指指地上的一堆东西。她笑了。“这小子,速度贼快。”
她话里有话,我不便深究。洁姐坚持把我接到她家,我不好拒绝。我住在她家,重新感受到家的温暖。洁姐的老公也很热情,特意给我炖了些补品。贺齐朋闻讯后也赶过来照顾我,我感觉自己快成女皇了,不就是一个中暑的小病吗,我却从他们身上感到久违的家庭以及亲人般的温暖。我的心底仍有一丝迷茫,他愤怒得走了,却又嘱托洁姐来照顾我,分明是一种体贴,为什么在我的面前,他保留那份冷漠?
十年生死两茫茫,那六年后我们的相遇又是什么滋味?没有痛到骨髓的凄凉,也有几分入骨的悲伤,毕竟我们曾经相爱过……
自那次他在饭店把我从**手上解救出来,我就对他不再横眉冷对了,两人都没有挑明关系,但彼此的眼神告诉了对方彼此的心思。临近毕业了,学生会的工作慢慢移交给新任的主[xi]。他手把手带了新手一阵子,然后他好象有大把时间陪我。我发现在别人为就业忙得焦头烂额时,他也是最悠闲的一个。我问他毕业后打算做什么,他总懒洋洋地告诉我哪儿有李清琳的地方他就扎根哪儿。我总被他慵懒的气质所吸引。
他陪我看书,陪我打工。我和他一起找了份在麦当劳的工。穿着整洁鲜艳的制服,我们配合默契地给客人递着鸡腿鸡翅和薯条等。由于工作很忙碌,几个小时下来,我们只有简单的对话和眼神,下班后,他用单车带我回租处。然后我们会在小屋里煮面吃。我最会煮面了,我妈妈亲手教我的,每一次唐龙彦都吃得津津有味,连汤也呼噜喝完。
有一次,我们吃完面,就躺在床上聊天,一个人一端,他对我一直很规矩,连手也不随便摸。慢慢地,我对他有了更深的了解,知道他是本市人,父亲在政府任职,母亲开了家小公司。应该说家庭条件很优渥,怪不得他的身上总有别人少有的王者气质,他做事的风格很有个性,难得迁就别人,但他嘲笑自己唯一认栽的人是一个可恶的小女人——李清琳。我拿枕头捂他的嘴,他哈哈笑着躲闪我的袭击。他是运动健将,身手灵敏,我够不着他,索性弃了枕头,用拳头捶他,他倒不躲了,还谑笑我的拳头像棉花,打在他身上犹如按摩。我被激地加大力度,他这才伸出一只手,将我的拳头合在他的掌心里,嘴里呵呵笑我谋杀亲夫。听他说出亲夫两个字,我的脸顿时羞地像柿子。他忍不住在我脸色蜻蜓点水般的啄了一下。我的脸更红了,整个人僵住,不敢乱动。他腾出一只手,将我枕在他的手上,两个人静静躺着,风从窗户吹进来,室内一片宁静,没有语言,但心与心的交流却没有停止……。
突然隔壁的租屋响起一阵异样的声音,好象很痛苦,也好象很……,我没明白过来,侧过脸,疑惑地望着他,他的脸却也飞快地红起来。而且他的心跳得更快,由于隔得近,我很清晰地感觉到他的不自然,那声音越来越大,分明是一男一女急促的喘息声!我霎时明白过来,脸羞得不知该藏哪儿了。
隔壁住的也是一个大学生,但是个男的,他有时候会带一个模样还可以的女孩过来,大概是他的女朋友吧。
……本章完结,下一章“第二十七 失常”↓↓↓更精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