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我知道这份业务是唐龙彦上任以来最重要的一份，但如果让我看到为了获得对方的一个签约，唐龙彦必须如此委屈自己，心里很不是滋味。不过这种境况我也不是陌生，毕竟是在商场里打了几个滚的人，也担任过高职，所以就算心里有万分烦躁和失落，我也平静地配合他上演这份虚假的柔情。值得把玩的是关键时候他还想到了由我来担任这场“话剧”的女主角，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吃玩饭，那成总兴致很高，硬是一行人来到一家高尔夫球场。唐龙彦陪着成总先玩了一局，然后成总要求我们几个女的也玩。那几个女的球技不怎么样，纯粹是玩闹，个个争着向成总撒娇。因为唐龙彦至始至终陪在我的左右，那些莺莺燕燕也就无缝可插。

“李小姐也来玩啊。”成总笑呵呵地说道，语气里竭尽谄媚，我讨厌这种无事献殷勤的味道，但既已上了“贼船”，也就不好耍性子。

唐龙彦的球技不错，他笑着问我，“会玩吗？”

我淡然一笑，默默地从他手里接过球棒。一瞬间，我想起了我灿烂明媚的春天……。那时候，爸爸经常在周末带着妈妈和我去打高尔夫球，去骝马……。无数的印象从沉积的记忆里苏复起来，晴朗的日子，欢快的日子，穿着公主裙的我，无数个片段忽明忽暗地从我面前闪过，然后飞快地后退，退到我无法预见的黑暗里去。我的眼睛一阵潮湿，忍不住抬手去拭。

“怎么啦？”唐龙彦紧张地问我。

“没什么，眼睛进沙了。”我平静地掩饰。

“让我看看。”他话音一落，手已落在我的脸上。小心分开我的上下眼敛，他对着我的眼睛细细吹着，从他口中吹出的热气缓缓流入眼睛，没有痒痛，却是说不出的舒畅。眼泪在心口翻腾！那个年少痴狂的彦又活生生地立在我面前。曾几何时，他给了我一份无微不至的宠爱！

“没事了。”我制止他继续的动作。

“真的没事了？”他还是一脸的担心。

“哎哟，没想到唐经理真的是出了名的怜香惜玉的高手，怪不得钓到像李小姐这么美的尤物。”成总在一旁肆无忌惮的调侃我们。

“嘿嘿。”唐龙彦不置可否。

我拿起球棒，瞄准目标，毫不犹豫且干劲有力地打了一个球。

“好球。”成总大嚷，因为我的球技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

唐龙彦的眼里也是抑制不住的惊奇，但他依旧是不动声色地配合我打球。我可以理解他的感觉，我曾经告诉他我是个孤儿，父母早逝。他怎么相信一个家世平凡的我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玩出高水准的职业性的球技？

我的球技刺激了成总，他高兴极了，嚷嚷像个孩子，硬要我陪他玩几局。那天我淋漓尽致地玩了一把高尔夫球，玩到那成总自拜下风，而且嚷着要拜我为师。这还是其次，关键是最后他爽快地签了约，本来是下个星期的事竟只是他的心血来潮。这就是商业，成功的背后往往离不开女人的功劳。唐龙彦复杂地看着我，眼里既有几分感激又有几分迷惑。

他说送我回去，由于玩得过分了，我略觉疲惫，靠在靠垫上休息。他放了一首轻音乐给我听，那流水般的音符安抚我疲惫的神经。我有些瞌睡了，在车子的轻微的摇晃中，我渐渐睡去……。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还在车上。赶快侧身看驾驶座，他静静地在欣赏我的睡容。唐老鸭！我心里嘀咕一声，忙直起身看窗外，竟黑乎乎一片。

“这是哪儿？”我嗔怪道。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反而推开车门下去了。我对他的举止感到气结，但也只好跟着下去。这是海边！我竟然毫不设防地在他面前昏昏睡去，只怕连卖了也毫无知觉。忽然一种感慨在心里升腾：原来我对他依旧存有那份信赖感。我会在别的男子面前这么酣甜地睡去吗？

他面向夜里深渺的大海，挺拔而又有几分孤寂落寞的背对着我。我百感交集地望着那熟悉的背影，一股想扑过去拥住它的冲动在涌动。但我不敢！那疯狂的青春已经荡然无存，我们拥有的只是别离和沧桑，我不能，也不敢！

一阵夜风吹过，我裸露的皮肤顿感凉意，不由自主颤抖了一下，他竟有所知觉，回过头，脱下他的外衣，温柔地为我披上身。他离我很近，那熟悉的香水味，熟悉的体息，熟悉的关爱，一一潜入鼻子。我的眼泪终于啪啪掉落，直落在他的外衣上，落在他的手上……。

忽然，我的身子一轻，整个人已经到他怀里去了。

“清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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