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秦川是时全没顾想众人各怀的心思,只一心下诉——
当日他夫妻二人正就那样亲亲热热的说着喜兴话,一直相顾一旁的秦楚忽然一扭身快步了出去。秦川还未留意,温鹂却顿然有省,忙轻推了下他道:“四妹大着肚子,今儿却无顾劳累、不避忌惧的一直守顾、鼓励着我把孩子生下来,这会咱们俩自顾欢喜,却疏忘了她正处与夫怨分的孤伶之境,见到我们这副样子定然感伤难过,你还不赶快去劝劝她。”
秦川恍然“噢”了一声,忙依言追出外,方欲寻秦纤去处,却见她就背站在对面墙边,忙上前一唤,见她果然大流伤情、红目滴泪。又忙劝慰,秦纤一抹眼泪道:“三嫂遭了那么大的罪,你不在屋里好好守着她,又来管我干什么?我还能有什么事?至多这么掉两滴眼泪也就过了,你快去陪着三嫂吧,留心看她多进些汤食,此番那身子骨损耗的,可得仔细着补呢!”
秦川确实也放心不下阿鹂,便对秦纤道:“好妹妹,那你自己留神照顾自己,回房好生歇着,你现在孕数也愈发大了,轻易可千万别再伤得什么心,对肚子里的孩子和自个儿都不好的。”秦纤应了声,又催促他。
秦川便转回屋中,但见阿鹂先前那一时兴头已过,已耗乏得搂着孩子睡着了。秦川凝望着妻子倦悴沉睡的亲熟面容,满怀爱疼与自疚的屏声坐到床边,直守到入夜,才见她醒来,忙叫了汤食看顾她吃了,其后又寸步不离、一眼未阖的守了整整一宿,一直见她睡态安稳、气息平匀,方感宽得心来。……
诉到此处,秦川不由深叹了口气,道:“然而我终究没能想到也无法阻逆,阿鹂还是于那次生产损耗太甚、落下病根,后来一直虚弱易病,原本可算丰健的身体逐渐消瘦得只剩下了一把骨头,也不过就捱了不到两年,便舍下我和你们这些孩子们去了。”
心鸿等人一边对着大流感伤的父亲,一边自身悼念起母亲温氏,内心也都是一阵酸恻,只听父亲又叙讲了下去——
转眼又是数月时光,直到冬天都没有丘莫高的半点踪迹讯息,秦川知阿楚常躲在屋里偷偷地哭,想她产期日近,心里很是担灼,但每次寻措欲找丘莫高,她又执犟不允;问她夫妻间究竟生了何种大隙,以致一个任妻远离在外、不寻不问,一个恨夫气性难消、不让不饶?她又总不肯明言详说。
秦川拗不过她,再一逼得紧些了她又悲伤哭泣得厉害,又生怕伤了她身体,实无办法,加之自有多般外务缠身,无暇总顾此家私小事,只好由着她去。
其后便到秦楚分娩之期,那天傍晚,她腹痛阵起,至次日丑时也生下了一个女儿。
秦家上下因温鹂不久前那次难产,对秦楚此娩格外关担,见得虽苦却顺,皆甚欢喜。温鹂不顾自己产后体虚,日日进出秦楚房中,里里外外备加照顾。秦川自是高兴,又不想这番未满两月,之前久盼不见的丘莫高倒忽然来到了。
秦川是时正在后厅处事,一听他登门,真是大喜过望!忙出身前迎,只是还未及到前堂,半途便逢他已随秦忠大步来入。
原来丘莫高等不得传报功夫,将一同携来的儿子留在堂内便要直入来寻;陪待的秦忠是秦家世仆,对诸般往事尽皆知晓,也知些丘莫高性情为人,见他神色不善,审情不宜有逆,便一面赶承着请带他内往立见秦川,一面嘱人先好生照看安稳好孩子,就此一径行来。
秦川却全没注意到丘莫高面色极劣,满怀欣兴热情的只顾紧着招呼,因那两日天气异寒、风劲雪飞,想他这一路长途后又添受辛苦,是以还吁寒问暖,又赶忙将他请带向秦楚居处,边走边挚诚相诉相盼前情。
丘莫高却一直阴沉着个脸,一语不发。
秦川知他素性原怪僻些,只以为他是因寻妻到此处抹不开面子才会如此,仍未重意,待近秦楚所居庭院,正说到:“妹夫,你来得正好,四妹方为你添了一个女儿……”
万不料这一下丘莫高登时一声怪嚎,一把便揪住他衣领,面容凶怖狰狞至极!
……本章完结,下一章“诉忆身世恍如昨多少勇士颂悲歌22”↓↓↓更精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