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志鹏当日回来后,只是对父亲和心鸿等兄弟一众亲重之人详细述过剑洲被害的具体情况,后因本性就不喜多言,是时更不愿反复多讲此等字字都可令己锥心刺骨、痛不可当之情,又一直沉痛自闭,任语少出。而秦川在家中对此事并无隐意,与心鸿等人对一干重意关注此事的紧要仆人,如秦忠、顺子等是有问便告、无掩转述。是以此事在府中并不是秘密,谁想知道皆可探询,只是这一段时期诸般丧务后事冗杂,有些人顾不起或无心力欲对这等痛怀事一知彻底;详知的也都意存避讳,不愿公开谈论惹动伤情。
由此再说其中本是大存干系的无垢和月明二人自剑洲事发后,皆只是闻知大哥是被人施毒暗害的大略情况,对于其它详细处却毫无所知:当日无垢虽也为剑洲这位宽仁博爱、关护众人的大哥大感悲伤,却毕竟与他处时甚短,谈不上多么深重的情意,又原是个体力精神都极有限的人,一些必参的丧事已足够令她疲怠,加之还有苦怀心事,哪还再有心多关剑洲被害细事?她向少出居与外有交,听不到家人仆妇们对此事的私下交谈,也自不会有人寻她这么个任点正事也劳牵不上的病弱小姐讲起这等事。
而月明则一直深沉莫大悲痛,还若深溺于一场魇神悸心的噩梦中不得醒来,每天大都不是在灵堂就是在归来山守伴着剑洲之灵,终日泪水纵横,旁事罔顾,神情恍惚,身心俱创,虽也曾偶有闪念顾想起大哥是被何人所害,但也皆是一闪即过,还根本无心力大顾起为兄追凶等事。
与她接触最密的四可也未顾问知过详情,这段短时期中只顾想方设法的照看舒解她还够不过来,自没处对她告知于此;还有时来关探的健强虽知些详情,但本是为慰她疏淡抛忘悲情而来,就算本质再朴实愚智,当然也能明,不会对她主动大谈起此等势必引她愈发悲痛的大涉大哥惨遭谋害之情;其他另些人也是一样。否则她和无垢只要一知些此事详情,就算未闻及楚云飞、江涛之名,单凭二人装扮,也必会大生其实正着的疑测。
话回当前,无垢见心鸿亲自来唤说是父亲有招,且命即刻前去,只道又是为婚约之事,一路上皆是心慌意乱、忧虑至极,不住想:“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对爹说?”
她本就未生要向心鸿探问之意,况且就算问了心鸿对此非常之事也自不会明告,二人就那样一前一后、片语不交的走着,不过转瞬功夫便至书房,心鸿掩门出去,无垢眼看父亲一人负手背站在房中,明已听到自己来到却头都不转。止不住一阵惶恐忐忑,又待斯须,终熬不住那种异样沉静,低怯探唤了声:“爹……”
秦川霍然回身,势难掩抑的怒面对向她!
无垢顿吓了一大跳,不由自主便是一下颤栗!还未及再反应,只听秦川又是一声厉喝:“无垢,你做下的好事!”这一下直若从半空打下了个霹雳,更是被震吓得心惊肉跳、浑身乱抖道:“我……我怎么啦……”一时手足发软,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了,只觉对父虽向怀惧怯,有生之年,却也没见他象此刻这般可怕而令自己这般大骇过!
秦川在她来前这一会儿时间中真是越思越气,却也有所深虑:“以无垢之弱纯本性,想来也不致是处心积虑地欺骗于我,但她能和月明隐瞒下此事,那就必是已受那楚云飞迷惑。也不知她陷此歧途的程度究竟已有多深?总之凡事得从最坏处备想打算。这女孩家的心事最是难测,且无垢还远比不得其他女儿,与我向存疏忌;她长居深山幽庵,不谙人情世事,若万一已被那楚云飞哄骗得认准了死理,那可是费劲听我正导规劝,也势必难对我道出真实隐情。我若要究明此事,须得一下便逼中要害令她在毫不及虚拟准备的情况下坦白相告,其后再行慢慢劝导,否则这本就素来少话的孩子再给我来个哭哭啼啼的一字不发,那我还真有些拿她无法。”
是以此刻虽见吓着了她,却控去关惜不生软心,一双威目直盯视着她道:“你还敢问我?自以为做下的好事遮掩得天衣无缝、大可瞒天过海了是么?我倒还真没想到呵,为父本是一直把你当成众多女儿中最老实胆小的一个,而偏就正是你把为父欺耍得最厉最甚!”
无垢经父亲这一句接一句的含讽厉语,再也承受不住,虽万分不明,却连问也不问了,举袖掩面好不惧苦委屈的哭抖成一团!
秦川顾不得她形态可怜,恐她这样下去便会如己前所虑般再难吐一字,当即直逼入题道:“你也勿须自觉委屈,听我来好生问你:浮罗山阎罗殿的一等杀手楚云飞,你是早就认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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