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会出手的!”邝云修微眯了眯眼,眸中有精光快闪,声音微沉却没有一丝的犹豫。
“问题是他这样拖着,等他出手时还有没有用?Lesy……今天可都已经和喻开兰的儿子订婚了!”邹竟皱眉,面上担心。
邝云修眼神寂暗了些,想起宁绒那日倒在自己怀中崩溃大哭,心脏似是骤然被什么紧紧勒了一下,疼得有一瞬像是都转不过气来。
人人只道她坚强清冷,却瞧不见她背后的脆弱与无助。今晚于她,是刀山是火海,她究竟要忍住多少的疼痛,才能捱得过去?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的吐了几个字,眼神凌厉决然,“这事还没有完!”
他们早就许了彼此,他不会眼睁睁看她这一辈子的幸福不见天日!他也不会容忍自己那颗好不易才动了情的心,一世飘零!
其余几人相觑一下,不清楚邝云修的底气从何而来,他们的心里却是一点没底。因为事已至此,运气明显没有和这对苦命鸳鸯同一阵线,站在他们的角度,确实是瞧不出这事怎样才能峰回路转。但这个时候却又不能实话实说,这样无异于是在好友心头上撒多一把盐。
房间静了好一会儿,费亦叹了口气:“那你的天影还真要出手吗?你就不为自己留条后路?”
邝云修还没回应,那边吃完西瓜还知道拿几张纸巾擦手抹嘴的骆怀瑜已是嘿嘿一笑,口齿有些不清的接口道:“卖了就卖了!云修过来和咱们一块干……更好!”
其余三人一下失笑,都觉得骆怀瑜这小子是人醉心不醉。
段千岩微微有些无奈的笑着摇头,“我早就想啊,要是咱们几个拿得出15亿,云修也用不着去求那覃北堂了!与其跟他干,倒不如咱们哥几个一块干更有前途,再有个十年八年的,我就不信咱们比不过他!”
邝云修面上淡然,“万屏如今的问题不是有钱就能一了百了的,它现在还很需要有个大集团做它背后强有力的支撑,为它在商场上背书!”其实在商言商,如果不是喻开兰异想天开,现在这个非常时期,有开兰集团为万屏做支撑,本是最好不过的。
“就是啊!覃氏那两父女对云修动的是什么念头呀?那可是地球人都知道!哎!云修,我就怕你入了覃氏,也是后患无穷!这两父女可不比田穗那两母女,那可是难缠多了!但是覃北堂那只老狐狸,就有够人头疼的!”邹竟忍不住长吁短叹。
邝云修又往自己的杯中倒酒,眼色深沉的投注杯中那褐色的酒液,慢条斯理的开口:“我既然能离开他们父女一次,就能离开第二次,这一层,没什么好担心的!”
“就是就是!怕什么怕!”骆怀瑜又大着舌头嚷了起来,“他覃北堂要找女婿,干嘛非要吊死在云修这一棵树上?他覃北堂也还没老到那么老眼昏花吧?不说别的,就咱们四个,哦!还有云修那两个手下路樵和张蓦,多大的一片森林啊!个个优质良品,配他家那朵覃宝菱,哪里失礼他了!”
“哈哈哈……!”房间里骤然爆出一阵大笑,原来沉闷压抑的气氛不自觉淡了下去。
…………………………
宁绒被池洛丞拉出来后,发现他把她直接带到了千障峰,由于天雨路滑,车便开得慢了些,到山顶的小木屋时,那长命雨是停了,不过也过十一点了。
池洛丞从衣柜里取出一条睡裙还有内|衣裤,递给宁绒,“这些都是新的,你今天也累了,先洗个澡,赶紧休息吧!”
宁绒盯着他手中的衣物,不知是伸手还是不伸手的好。
池洛丞面上便有些忸怩,“这些东西……是我托导购小姐选的,应该……应该会合身的。”
宁绒想起上次上来时他为她准备的洗漱用品,心里忽然就是滋味复杂,他总是私底下为她费尽心思,真是一厢情愿到有些傻气。
嗓眼便像是堵上了什么,宁绒默默伸手将衣物接了过去。
洗完澡出来,换池洛丞进去洗。她坐在睡房的藤椅上,忽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这间小木屋只有一间睡房一张床,甚至连张能将就一下的长沙发都没有,今晚,他们两个要怎样睡?
就在宁绒心头万般纠结之时,池洛丞连头发都吹干了。他进了睡房,瞅一眼穿着一身蓝纱睡裙、陷入深色藤椅里的宁绒,晕黄柔和的落地灯光片片落在她的身上和脸上,让她看上去如梦似幻,他的心一下就丰软起来。
这样美好的梦,从今夜开始,就属于他了。
“怎么还不睡?”池洛丞向她走去,柔笑着问。
“……还不困。”宁绒迅速望他一眼,又别开眼,信口回道。
“你身体还没全恢复,要多休息!”
“……噢!”宁绒答了,却还是坐着不动,眼睛盯着鼻尖。呼吸中已渗入池洛丞身上沐浴乳的香味,他的影子大山一般压了过来,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全绷紧了。
池洛丞轻轻将她拉起来,感到手心里那纤纤十指根根冰凉,就像早前他们交换戒指时,宁绒的手也是这般的冰凉如水。
池洛丞黑眸在宁绒苍白的俏容轻转几下,然后将她轻拥入怀,他马上感到,怀里那僵硬的身子居然轻颤起来。
他心里陡然冒出一阵苦涩,嘴角却扯出一抹微笑。
“别紧张!我不会强迫你的!直到咱们结婚那一天,只要你不愿意,我就不会勉强你!”池洛丞的薄唇触了触宁绒的黑发,微含笑的声音低哑,像是安慰,又像是无奈。
果然,这番话说完后不久,他怀里的身子仍然僵硬,却终于止住了颤抖。
池洛丞放开宁绒,将她牵到床边,看她在一侧躺下。他自己则绕过另一侧,也躺下。
所有的灯都关了,屋里一片漆黑。
面向外侧躺着的宁绒,忽然听到身后一阵轻响,然后一只温暖的手就搭上了她的纤腰,她的背脊贴住了一具温暖的胸怀。
她的身子一下又僵硬如石,本来就还乱着的心一下又砰砰的乱跳起来。
“别怕!我只想这样抱着你,你放心!我答应过你,就不会食言!”身后有声音低喃。
于是宁绒竭力稳住自己的心,试图放松自己寸寸紧绷的肌肉。
“宁绒,你是不是不喜欢咱们订婚宴这样的排场?”
宁绒在黑暗中的面色愕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老实答道:“是!”
池洛丞叹了口气:“其实我也很不喜欢这种场面!”顿了顿,又有些懊恼低声说:“我真不想咱们结婚那天也搞得这样做戏似的!你说,咱们到阿尔去结婚好不好?就咱们两个,找当地的牧师为咱们证婚,如果有游客愿意观礼,就让他们做咱们的客人好了!”池洛丞越说越是轻柔,声音有隐隐的笑意,夹着无限的向往。
宁绒又是愕住。阿尔,那个曾住过梵高的法国小镇,那里有穿透时光的宁静,有明丽的阳光,还有向日葵……
作为骨灰级粉丝,宁绒和池洛丞都曾去过阿尔朝圣,两人对阿尔都是喜欢的一言难尽,但宁绒倒是从未想过自己会到阿尔去举行婚礼。
事实上宁绒发现自己与池洛丞真的无法同步。她连怎样过了今晚都心中没数,他却想到了要为他们设计婚戒,要到阿尔去举行婚礼,也许对于他们两人的未来,他还有很多、很多的想法……
“怎么不说话?你不喜欢吗?”池洛丞声音似是有些失落。
宁绒的心一阵窒闷,半晌,她才轻轻摇了摇头,轻声道:“不是!只是我从没想过!”
耳边静了一下,忽然就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嗯,是我太着急了!”
宁绒咬唇,心里一阵一阵的难受。
虽然有一肚子的欢喜,有一肚子的话,很想都在这一刻全部告诉她,可是是否太过着急了?毕竟,今晚只是一个开始,往后,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日日夜夜!池洛丞在黑夜之中无声欢喜的笑了。
“睡吧!你不能太累了!做个好梦!”池洛丞再用力深嗅一口紧贴自己的迷人淡香,心满意足的叹息一声,拥着宁绒的手不觉紧了紧。
“晚安!”宁绒下意识地想挣开身子,最后却全然不能动弹,只是低低回了一句。
池洛丞不知是累了,还是因为身心舒畅,很快就呼吸平缓,入了梦。
而闭眼假寐的宁绒在觉察身后的男人已经熟睡后,一双发涩的大眼在沉沉黑幕中慢慢打开。
颈项上那陌生的呼吸细长和缓,明明像羽毛一样的轻,宁绒却觉得像是十字架一样的压身。
胸腔里冷硬一团之中藏着的那个名字、那个人,她一整天、一整晚都避免去触碰它,此刻,却像幽灵一样布满在黑暗之中。
她已经失去光明正大想他的资格了。以后,只有在这样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她才能将他从胸腔中的那道伤口里放出来。
这一分钟,他是醒着还是睡了?他今晚是如何渡过的?他是不是还在切齿痛恨着自己的背叛?
像是有什么在胸腔中猛烈汹涌,然后在宁绒还来不及反应时,一滴泪就已经从眶眶里跳了出来,跃入枕头之中。
明明夜那么黑,她的眼前,那周身散发着孤寂气息的高大身影却是那样的清晰。
她终究还是让他一个人孤单了!
她用力的咬着自己的唇,不敢弄出一丝声响,却有更多的泪水滴滴答答地滴落在枕头上。
她忽然发觉,自己和邝云修相爱的时间居然那么短,短到两人都还没有来得及向对方说一声“我爱你”,而今夜之后,他们却只能各安天涯。
……本章完结,下一章“婚前协议”↓↓↓更精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