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王平妖传（十三）

崇祯八年，各各路起义军三十万人，都集中于河南。河南荥阳县城已被义军攻破。当时，西至潼关，东至归德，南连楚境，北达黄河，明王朝的中原腹地，已成了农民军畅通无阻的活动地区。

由于明政府在部署各省官兵进行合围的情报传来，13家72营的义军首领，大会于荥阳，群雄聚义，共商良策。

这13家的首领是：老回回、闯王高迎祥、革里眼、左金王、曹操、改世王、射塌天、八大王张献忠、横天王、混十万、过天星、九条龙、顺天王。

会前，各路英雄先杀牛马诸牲，设坛誓师，表示要同心协力，一致对敌，然而到了会上，说着说着，却起了分岐，争论十分激烈。

老回回说：“官军这一次是给咱们逼急了眼了，要拿出老本与咱们拼命，我看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渡到黄河以北，避避他们的风头再说吧！”

八大王张献忠本来就脾气暴躁，听了老回回的话，不由大怒道：“你个老回回，不如叫老孬种，官兵刚放个屁，你就跟兔子似的，吓得往窝里钻，真是没有出息到家了，可走，你走，老子要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才过瘾！”

老回回毕竟是一方霸主，从没有敢这样对他说话，他也勃然大怒道：“你小子，懂个屁，有本事，咱就真刀真枪得练练，看看到底谁在装孙子！”

二个争吵起来，就要动手。

高迎祥劝告二人道：“眼前，大敌当前，我们义军之所以经常被官兵击破，就是自已人不团结或者是中了敌人的反间计，亲兄弟也有可能反目为仇！希望二位以大局为重啊！”

众人都不在说话，问高迎祥道：“闯王，你说怎么办！”

高迎祥又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李自成，李自成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我们13家能各当一面，何所畏惧哉！”

高迎祥十分高兴，没有想到外甥如此镇定，果然是难得得将才。他问道：“你再具体得说一说！”

李自成说道：“是这样的……”

义军用拈阄的方法决定：革里眼、左金王向南以挡楚师，横天王、混十万向西迎击秦军、高闯王和张献忠对付东方，老回回、九条龙作为游击往来策应，射塌天和改世王作为后应，曹操和过天星分别屯兵于荥汜水间，以探中牟、邓尉虚实。

大计已定，各路义军分头行动，高迎祥、张献忠迅速突进，破颖州后，直逼朱姓皇帝的祖茔所在凤阳。

在当地贫农的引导下，义军乘雾攻破凤阳，于正月十五日相继入城，全歼明军4000余人。

进凤阳之后，李自成一面协助高迎祥休兵养马，补充粮草，一面下令将狱中的囚犯全部释放。

张献忠这个人黄面长身虎颌，人号黄虎，性狡黠而好杀人，一日不杀人，则心里很不舒服。

于是张献忠进入凤阳后最爱干的是杀人放火，他纵火焚烧了凤阳文武官署，以及皇陵宫殿，连那陵前的巨松古柏上万株，也一齐燃着，烈焰腾腾，直烧了五天五夜，张献忠还命人挖掘皇陵，搜求陪葬的宝物。

李自成得知张献忠的所作所为，很不以为然，对高迎祥说：“张献忠所作所为，真是贪图小利，难成大事啊！”

“是啊，这个人最任性，又最不听劝，这也做，确实不是大丈夫所为！”

义军首领都是出身寒门，起于草莽，但是追求、志向、品性是大不相同的，在携手共抗官兵的作战中，他们的分岐也初露端倪了。

闯王平妖传（十四）

安徽凤阳县府乃是明王朝开国皇帝朱元璋的故乡，这一回被农民起义军一举攻占，如同在崇祯皇帝的心头上，狠狠的捅了一刀，几乎使他痛不欲生。

古人最是看重“百善孝为先”，对于天子更是如此，皇帝自认为自己是天子的化身，自己是天命所归，全仰仗着祖宗保佑。

崇祯朱由检得到凤阳皇陵被毁的消息，整日痛哭流泪，更换了孝服，跑到太庙里向列祖列宗哭诉自己的无能与不孝，等到他擦干了眼泪，便咬牙切齿的发出了两道圣旨：一是捉拿失职的凤阳巡抚杨一鹏到京，从速处死，他又逮不着张献忠，只好杀自己的臣子，出出心中的恶气，另一道圣旨是速发辽兵2000人，南下剿“贼”。

尽管朝廷不断发兵征剿，崇祯皇帝气急败坏，“贼”还是越剿越多，“贼势”也一日盛似一日。

李自成于崇祯八年，离开了凤阳，六月与高迎祥分兵，西走宁州，与活跃在秦西庆阳一带的过天星，蝎子块，乱世王等合兵，与明军展开了一系列的决战。

连战皆战，明五省总督洪承畴忧虑万状，把所有的赌注都押在“剿贼”，中屡建战功的悍将曹文诏身上。

6月28日，两军在真宁湫头镇交火，故意诱敌深入的义军前后合围，箭下如雨，把个一向自负于“明军有一曹，闯、献闻之心胆摇”曹文诏死死困住，使他突围不得，最终只好自刎而死。

曹文诏、艾万年昌洪承畴的左膀右臂，他们的兵败身死，使明朝朝野大震，明军的士气也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束手无策的朱由检越发气急败坏了，连连撤换那些同样倒霉的地方官员。

李自成的一连串漂亮仗，使起义军更加深受鼓舞，此后，一年内，李自成拥兵三四万之众，重返故乡陕北，连战告捷。

到了家乡米脂县，他却围而不攻，只把明知县边大绶叫到城上来，对他说：“这是我的家乡，你不要残害百姓！不然休怪我李自成不客气！”

李自成获得大胜利的同时，闯王高迎祥却一再受到了挫折。

高闯王的大军抵达河南，列队达40里，一路上人欢马嘶，烟尘漫天，以至于明军只能从山头上遥望他们。

可是崇祯九年春，高闯王连连失利，先是在滁州朱龙桥被打败，一阵死亡2000人，接下来又在登封，朱仙镇，杨家楼，七顶山连连败退，就在这一年的7月，高闯王率军经过黑水峪里，于明军大战四天四夜，因天雨缺粮，义军饥病交加，高闯王又身染重病，不幸被明军生擒，不久便被押往北京，在刑场上不屈就义。

李自成闻讯后，一个人在大帐中陷入了忧虑沉思之中，开饭的时候，几个人轮番去叫，他也不肯出来吃饭。

这天，谋士顾君恩走进自成的大帐，直言不讳的说：“闯王就义，全军都很悲伤，但你是一军之主，你怎么能就此消沉了呢，如果你不出来主事，那就会耽误了大局啊！”

李自成缓缓地抬起头说道：“我这些日子也不仅仅是想着舅舅死得惨，而是在想如何为舅舅报此大仇！”

顾君恩又道：“高闯王殁了，他所部的将士现在群龙无首，现大大家要公推你为首领，以继闯王之位呢！”

顾君恩又说：“都进来吧！”

李过、刘宗敏、过天星等十几员大将都城进来了，一齐向李自成说道：“大哥，你不当闯王，我们就成一盘散沙了！”

经过顾君恩和众人的一再劝说，李自成终于下了决心，次日，李自成在中军大营召集全体将士，设坛告天，正式即闯王位。

这一年，李自成才30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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