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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声开始很低,隐隐约约,珠泪偷弹,风一带过,哭声响了些,莺啼燕泣,再后来一发不可收拾,悲声大放。
抱着金铃子的君龙也禁不住颤抖起来。
爱上一个不该爱的人,注定一场无果的恋情。偏偏他那样的好,样样的好,可就不能拥有他,强一个天狠一个地都做不到。
婷室韵与牛金龙默默看着她,怜惜的。该哭当哭,放下,就好。
君龙举起一手,牛金龙微微一诧,只见他干净利落的一记手刀打在金铃子后颈上,击晕了她。这是君龙学他的。
婷室韵叹了口气,有人不忍金铃子再哭啊。朱雀啼哭,草木含悲。
君龙打晕了金铃子,自己却仍在颤栗,连说话都不太连贯,“我们……走吧!”
牛金龙点头,这时,异兆却起。只平日七成灵力的他,到底晚了一步才发现,而唯一有能力感知的君龙却一直心神不宁,竟没有发现祥源正面临危机。
烟火已从三面燃起,灰色的烟升到半空,下面是红色的火苗。
“戚女侯!”君龙从牙缝里迸出三个字。
火借风势,蔓延得很快,唯一没烧起来的一路,却是绝路。
远处火焰的背后,一个人疯狂地笑着。
“殊途同归,好啊,送你们父子黄泉相见,连带卜师和将军,一路你们都不会寂寞!”
“走好!”另一个声音冷漠地说。
君龙面色一痛,果然是戚女侯杀了他父亲。乘君虚天使了天节后元气大伤,戚女侯连同危立偷袭得手,这却是君龙想不到的。危立一直对君虚天忠心耿耿,为何会变节?
将金铃子迅速转交给婷室韵,君龙冲向了火海。
婷室韵目送君龙消失的背影,牛金龙却飞快地动起手来,将他们三人周围一圈的杂草全部连根拔起,形成一片空地。只有这样,才能令三人避免火荼。他们三人原本所站的位置草就极少,中心位置根本无草,因此他三下五除二就拔得差不多了,但到了最后一棵,却被婷室韵阻止。后者悲哀地说:“留下一株吧,这可能是祥源最后的一株草了!”
牛金龙闻言心中一颤,最后一株吗?回头,火海将他们包围。牛金龙仰头悲喝:“贞国啊!为何连你的宿将都那么愚蠢!”
回应他的是噼啪作响的火烧声。
戚女侯在笑,生平第一次那么得意地笑。早料算他们要去祥源,而火烧祥源的计策,还是君虚天生前专门针对玄苦布设下的,没想到却用在他儿子身上,真是太绝了!君虚天死了,君龙跟着一起去了,再加上牛金龙、婷室韵,和意外的亨国公主,他们死光,贞国就是他一人的了。
面前,戚女侯的手下早放下了火把,远远观望壮观景色,却心有余悸,要知道他们烧的乃贞国的圣地。谁知道圣地里究竟有什么古怪呢?
所以,当君龙如一只浴huo凤凰般出现在他们眼前,一多半人立刻逃了。
“君龙?”戚女侯微微惊诧,这么大的火,他怎么冲得出来?
“戚女侯!”咬牙切齿的声音。
危立眼尖,发现不对,立刻喊了声:“小心!”君龙虽然带火冲出,可那火竟没有烧在他身上。一圈的红色火光,仿佛只是给他加了件火衣。
君龙已欺到戚女侯身前,动作之快,令戚女侯连退后的时间都没有。君龙此刻的身手早远胜于他。
戚女侯只见眼前一晃,咽喉要害已被君龙牢牢把在手里。戚女侯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莫非他杀的不是君虚天,而眼前人才是真正的君虚天?
所有人都震惊住了,无人上前也无人说话,火声中,只听君龙怒问:“是你杀了我父亲吗?为什么?”
戚女侯额头冷汗直下,说什么,怎么回答,一说他杀了君虚天,顷刻不就追君虚天去了?
君龙慢慢转面对着危立:“你说!”
回过神来的戚女侯、危立部下,开始悄悄溜走。见过厉害的,没见过君龙这样厉害的,浑身浴huo竟毫发无伤,且一出手就拿住了戚女侯。不逃跑难道还留下来等死吗?
君龙身上所带的火蔓伸到戚女侯身上,烧起他的衣服,发出阵阵青烟。
“你……竟不怕火?”戚女侯吃痛,想扑火自救,却被君龙以灵力锁住三江五海,无法动弹,挨着煎熬。
危立也心生恐惧,什么时候君龙变得那么强了?
“再不说,他就被活活烧死了!”青烟越来越大,油脂滴落,戚女侯的面孔已经扭曲。
“你父亲……的确是他设计所害。”危立豁出去了,掌中红信出现。
“不要逼我连你也杀,回答我,为什么?”君龙问话之间,另一手却一挥,他身上的火衣立刻神奇地消失,连带戚女侯身上的火,也被扑灭。他的火灵术能控制燃烧的火,同时本身的水系灵力也可灭火。
面对此情此景,危立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个奇怪的想法,连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你不打算报父仇?”在危立心中,君龙一直是个心地善良,温润如玉的好孩子。
“不急于一时。”果然,君龙冷冷答他。
危立收回红信。几个还没跑远的人停下了脚步,观望。
“为什么?”这次问的却是危立。
“你有问的权力吗?”
危立倒吸一口冷气,他的确没有。戚女侯对他使了个眼色,却被君龙看见,手中加一把力,顿时戚女侯翻白双眼,挣扎了几下,晕死过去。
君龙冷眼看着危立,他身后是燃烧的祥源。危立忽然清楚了头脑,君龙能这样出火场,那么牛金龙他们想必也没有死。他叹了口气,大势已去,老实地交代:“本来我们也不想,但你父亲后来说了句话。”
“说什么?”
危立的脸一直在黑面罩后面,虽然没有神情,但却以异常感慨的口吻道:
“他错了……”
君龙身子一颤,嘴角抽搐了一下,良久,轻声颤出二字:“父亲……”
危立又道:“正因为这句话,戚女侯才起了杀心。如果你父亲活着将宿位传于你,那他就没指望了。”
君龙另一手掩面,问道:“那你呢,你为何帮着戚女侯?”
危立沉默了片刻,然后道:“我只选择强者。”
“喀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戚女侯的头颅掉了下来。危立敏感地后退一步。
“我不会杀你!”君龙冷冷道,“我留下你的命,报仇也只到戚女侯为止。”
危立不假思索,立刻单腿跪下。“从此之后,我危立将追随君大人!”
君龙不理他,转过身,漫天的火光仿佛要将天染色。不是红不是黑,而是灰。他父亲最后终于恢复了良知,最后终于放弃了杀他?但是,太迟了。
危立长时间地跪着,注视着君龙,这个原先他一直以为软弱善良的君少主,在他们和他父亲的逼迫下,已俨然成为贞国除玄君外最强大的男人。但是,这个男人却无法不悲哀。开始危立以为他还深陷丧父之痛中,可后来听他一句话,危力才深刻意识到,他究竟投靠了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之前究竟做了些什么。
君龙道:“祥源毁了,再让神君拿什么来拯救世人?”
——第三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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