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利都争宠

十天后，亨国使团抵达利国都城——咸池。迎接凤鸣王子的是利国的靖明亲王，利国主的胞弟，白靖明。

是时，咸池东门礼炮齐鸣，花鼓闹天，白靖明亲自率领数百名华服少女手捧鲜花、玉瓶，恭迎亨国王子。他们身后，还有无数利都的百姓，异常欣喜地等着看亨国王子。

这样的排场，连凤鸣自己都意想不到。利国居然如此重视一位亨国冷遇的王子。他车内的小一更是分外好奇，不时透过微风吹起的车帘，往外瞟上几眼。

田裕首先进入东门，下马与白靖明客套了几句。回转后，向凤鸣禀告了靖明亲王的意思，他希望王子殿下骑马入咸池，好让利都百姓一睹王子风采。

未叔傻了眼，凤鸣才八岁，如何能骑马？

凤鸣却将目光投向阿牛，后者沉稳地点头。

片刻之后，白靖明亲自牵了一匹白色骏马来到车驾旁，车门打开。一位身材高大的少年手抱八岁的王子，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除了额头上的十字被易容粉盖住了，阿牛已完全恢复原貌。白靖明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你好，亲王殿下。”凤鸣也在打量白靖明。这位利国权贵年约四十，却保养得如同三十来岁，肤白唇红，一双丹凤斜斜吊起，目光威严却不失妩媚。

“你好啊，王子殿下。”白靖明微笑起来，凤鸣的长相令他非常满意。

“这位公子如何称呼？”

“他叫远，我的侍卫。”

白靖明的目光转到车驾里的二人，小一一身红衣坐在未叔身旁，望着凤鸣的目光流露出羡慕。只听耳旁唰一下，干净利落的声音，转回头，阿牛已抱着凤鸣上了白马，正将他轻轻放到身前。

白靖明心中一惊，这个远的身手竟如此了得。

阿牛转回头，望了眼车驾内的小一，那天点晕她后，虽然醒来后她没怪他，只是哀叹了几声，但他却深感愧疚。当下，缓缓道：“未叔，你们跟上。”

白马转身，白靖明眼前一亮，真是英武少年啊！他身后不少侍女也看直了眼。这样的身形，这样的气度，利国难见。其实阿牛并非英俊少年，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此刻他神骏胯下，华服加身，加之本身的器宇非凡，竟生生将一旁俊俏的靖明亲王比下去了。

连小一都禁不住赞了声：“阿牛哥好威风啊！”

未叔却是一笑，威风，也看谁在撑腰。他的目光尽数停留在凤鸣王子身上，依然平静淡泊的王子。

鲜花扬起，玉瓶洒水，迎接司仪喊了声：“王子殿下启程！”

马蹄轻踏，鼓乐响起。没走几步，凤鸣忽然对阿牛道：“远，你会笑吗？”

“殿下请吩咐。”

“远，你笑一下。”

阿牛勉强一笑。凤鸣将小手覆在阿牛的大手上，淡淡道：“难为你了，可是，却非笑不可。”

“为何？”

凤鸣沉默了一会，却道：“因为我不太会，你替我吧！”

阿牛一愣后，却真笑了起来。阳光明媚，笑容纯真，可白靖明却分明感到，那笑背后藏着深深的悲伤。

二旁的百姓喧哗起来。不少人开始争论，哪位才是王子。利国民间大多不知情，其实来的凤鸣王子年仅八岁。但不少年轻女子才不管哪位是王子，目光全部投向了阿牛。

一路风光，这样的场面阿牛以前不知经历过多少回，少年的他在贞国的地位，并不亚于一国王子。不久，阿牛觉得凤鸣的按住自己的小手，却在出汗。心里一叹，凤鸣却是第一次。无论他外表多么高傲冷漠，说到底却还是个孩子。于是，阿牛低声问：“殿下，你觉得利国人漂亮吗？”

凤鸣点头。自蕴蓝灭亡后，利国就是最富庶的国家，而利国的美女俊男不逊于蕴蓝。

阿牛又道：“可是在利国人眼里，殿下也一样非常漂亮啊！”

“怎的说？”

“因为殿下是亨国的凤鸣王子。”

小手默默离开阿牛的手。抬起头，清冷的目光里终于有了笑意。不是因阿牛说他漂亮，而是凤鸣忽然明白，利人看的不是他而是亨国。

凤鸣的笑，是极漂亮的，如云开日出，如雾散花开。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无论男女，看到如此可爱的小王子，都露出了疼爱的目光。可惜未叔在车驾内没有看到，不然以他对凤鸣的了解，恐怕会立刻跪倒在地，大呼夹神开眼了。

阿牛留意到，不少高楼窗宇后，都隐藏着一双双琢磨的眼光。可能是不方便公开露面的达官贵人。心下顿时了然，利人对凤鸣王子极有兴趣。

白靖明纵马在他们身旁，越走越觉得远决非一般侍卫。所有的对话他都听了个仔细，而看凤鸣对远的言行，就知其地位的重要。而此次利国主遣他迎亲，也有暗许，可安排利国的王宫贵族求见王子。言下之意，无非是让权贵们接近凤鸣，有机会介绍各自儿女。因凤鸣年纪尚小的关系，和亲一事可暂缓几年，但从小就打好交情，总是有好处的。而现在看来，将成为抢手饽饽的还不止凤鸣。

一个年轻的少女忽然冲破二旁维持秩序的王宫侍卫，手捧一束白色花环跑到了凤鸣马前。她的行为引来了不少人的喊声。白靖明笑了笑，好大胆的女子！送给最尊贵的人白色花环其实是利国的礼节，白靖明早安排在凤鸣落脚的行宫里，由十九公主送上白色花环，想不到半途就有人抢先了。

车队因此停下，少女不顾侍卫的阻拦，将花环双手递上：“王子殿下，送给你！”

“谢谢。”凤鸣伸手接过。

无声的叫好声响起。

“我是林府肆公韵清儿，殿下记住以后要来找我哦！”

“原来是林府的，怪不得那么大胆……”议论纷纷起来。林府，乃利国最富有的世家，现今的利国王妃原先是林府的大小姐。

“我记住了。”凤鸣心叹，利国人的名字还真长啊！

“殿下就叫我韵清儿好了……”话未说完，她已被侍卫架了下去。

“韵清儿——”

听凤鸣喊住她，侍卫停下脚步。

“殿下！”韵清儿眼睛一亮。

“我能将这个送人吗？”凤鸣手持花环，目光闪闪。

“可以啊！”

凤鸣转身，低低对阿牛说了句。阿牛一笑，一手抱起他，众人只见红衣一晃，少年已下马。一片静默，无数赞叹的目光。

阿牛抱着凤鸣，走过白靖明身旁，打开车驾的门。

“拾遗！”凤鸣喊了声，“把脑袋伸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亨国王子将白色花环戴在了一个小侍从头上。不光韵清儿傻了眼，白靖明也觉得有点怪。王子殿下竟将花环转送给了一个小侍从。按照利国的礼节，王子殿下视那小侍从为最尊贵的人。

车驾门关上，阿牛复抱凤鸣上马。

车驾里的小一戴着花环，笑得合不上嘴，不时摸几下，不时问未叔，好看吗？未叔却只是笑。有这样一个小孩陪殿下，殿下不会寂寞。

“再次谢谢你，韵清儿。”凤鸣一笑，再次震惊众人。精致的小脸，乌黑的眼眸，透明而光辉的笑容。后来十多年过去了，韵清儿都没忘记那一刻凤鸣对她的笑。这是她一生见过最美的笑。

车队继续行进，韵清儿回过神来，高兴地回林府。她的任务完成了，没想到是这么美妙的任务。

凤鸣的行宫坐落在权贵云集的通义街底，宽敞华丽的行宫外观依照了利国亲王的标准，琉璃瓦顶，白玉雕阶，而内里的庭院楼榭却是十足的亨国宫廷风尚，精雅水亭，玲珑阁楼。令凤鸣一行，一踏入就生无限好感。未叔更是高兴，看此情形，凤鸣殿下以后将会过上真正的宫廷好日子。

过厅堂，来到主楼，一群白衣人齐齐下跪，口呼恭迎王子殿下。一白衣少女手持白色花环，笑吟吟地迎面而来。和韵清儿截然不同，十九公主白锦姝直接将白花环戴到了凤鸣头上。

白锦姝只比凤鸣大了二岁，但要高他一头。很轻松地给他戴上花环后，却见阿牛抱着小一走来，而小一头上也顶着花环，心下更高兴，拉起凤鸣的手道：“殿下真好，只戴锦姝给你的花环。”

白靖明随后进来听到一笑，想来还是凤鸣王子聪颖，没有戴上林府特意送来的花环。

凤鸣却道：“还是公主殿下聪明，一点都不以为我的侍从头戴花环就是我。”

白锦姝噗嗤一笑，瞟了眼小一道：“一眼就看得出来，殿下人中龙凤，而殿下的小侍从没有殿下的气度。即便穿了殿下的衣服，即便头戴花环，还是个侍从模样。”

小一一愣。她自小与人无争，除了凤鸣以外，从未被人看轻过，这已是第二次，对方还是个女孩子。当下郁闷了起来。但想想白锦姝也没有说错，她的确没有一点王子样，怎么看都是个极普通的小孩。

阿牛察觉到她的异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慰。

凤鸣回望了小一一眼，好象说错话了，那小孩不高兴了。可来不及补救，已经被白锦姝抓着手往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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