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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九年前,深夜。元宫,斯兰宫内殿。
秘道门打开,青牙移凤屐,走在前面,阿苦紧随其后。他踏入斯兰宫,见那粉屏妆阁,不禁问道:“这不是座女子居住的宫殿吗?”
青牙回头道:“不错,这里就是我的宫殿,斯兰宫。”
阿苦微微皱眉:“你不是要带我去见青戌秋吗?”
青牙道:“是啊!你为了找他才跟着我来。”
阿苦越发觉得奇怪,却见青牙在他面前慢慢脱下衣服。
“蕴蓝神医美貌绝伦,玄君你看我又如何?”
阿苦道:“你无非是个女孩。”
“我美吗?”
青牙丢掉外衣,身上仅一件贴身内衣,粉嫩洁白的四肢裸露在外,春色yòu人。她一路早在心里想了千遍万遍,她脱光衣服后玄君的表情。他会大惊小怪紧闭双眼口中喊着快穿上快穿上,还是像男人看女人那种目光?无论惊慌失措还是惊为天人,她都想见识。
阿苦平静地望着她,沉声道:“我不是来欣赏你美不美的!”
青牙纤细修长的指头轻轻拉开内衣,精美轻柔的元国极品绢纺顺滑到地。一具美妙的luó体,在青灯明亮的光线映照下,熠熠生辉,散发着迷人的肉粉色。
“我美还是蓝蕙心美?她在你面前脱光过吗?”
阿苦不答。他还是一样的表情,与其说他既未回避也没被打动,倒不如说他根本没有把她当作人看。完美的裸女,处子娇柔,在他眼中,不过是片风景,同寻常的景色无二。
他平静如水的目光,逐渐使她的脸红。不是害羞的红晕,而是羞耻。作为一国公主,她还没有无耻到不要脸面的地步。她慢慢蹲下身,拾起地上的衣服,想穿却又不甘心。
阿苦却径自向她的床帷走去。青牙转忧为喜。谁说玄君对她毫不动心?还是父王说得对,世上没有男人能抗拒一个脱光的美女。
她丢下衣服,急急向他奔去。两人在床边停下。阿苦伸手掀开床上的丝被,青牙从他身后,双手围抱,“玄君……”
丝被下,小灵昏睡在一堆雄黄粉中。原来,他已经发现了小灵!青牙只觉所抱之人突然之间失去了温度。她紧贴着他,如同贴着一块千年寒冰。他好冷,并且还在不断地更冷。青牙咬牙,抱紧不放手,由那冷度飞速下降。
冷到失去知觉,冷到生命也仿佛消失。最后她不得不放开他,因为她已经僵了半身,再无法柔软地抱住他,紧贴住他。她离开他的时候,僵硬的指头触碰到他的发尾,倒下时,她牵动了他的长发。原本松松成尾髻的长发散开,在她眼前飘散,如黑色瀑布般华丽。黑色光泽柔和,根根发丝仿佛都有生命,如奔涌的江流,又如闪亮天际的彩虹。
她带着瞠目结舌的表情倒在地上。她终于明了蓝蕙心为何死活拿那枚簪子做文章,原来那簪子可以盘玄君的长发呀!
阿苦怜惜地望着小灵,双手合十,待到打开,一道蓝色水柱便出现在两掌之间,随着他伸展双手,水柱越来越长。阿苦将手掌微微向前推,那水柱就靠向小灵,接近,触碰,直到将它包围起来。它身上的雄黄粉不融于水柱,纷纷散开,落下。
小灵整个身体都进入水柱后,便醒转过来。它迷茫地睁开一双小蛇眼,看见阿苦后便骤然发光。阿苦慢慢收回手,小灵开始在水柱里游动,游了一会,它忽然停在右侧,睁大小蛇眼,一眨不眨,盯着地上看。
阿苦柔声问:“是青牙把你骗来的吧?”
倒在地上的青牙只见小灵痴痴地望着自己,既不愤怒也无怨恨,心中不免酸楚,连蛇都会怜惜自己,为何玄君一点都不动心呢?
“小花痴!”阿苦轻骂了声。右手掌平摊,小灵便落到掌心。接着,他左手微微一动,蓝水柱顿时消失。他将额头贴着小灵,平静的脸上忽然起了变化,如水的双眸精光乍现。
青牙暗自感叹,若瑞云殿上父王真与他一战,恐怕败多胜少。只他眼中闪动的灵光,便比父王明亮。却见阿苦的额头离开小灵,缓缓转过身来,双眼直视她,她顿感压力。
“青牙!”阿苦沉声道,“青戌秋已经死了!你为何骗我,说他要谋权篡位呢?还有,你又为何抓了小灵……你明知道这小家伙喜欢你,你还忍心伤它?”
他手心里的蛇,忽然眼中含泪,泪光闪闪地凝望她。
青牙咬牙不答。阿苦叹了口气,左手舞风,床上丝被随风而起,轻悠悠飘飘然,飞到她上空,落到她身上,盖住了她裸露的身体。一些雄黄粉在空气中流散,但这些微末粉尘对小灵已不具危险,因为它已在阿苦手上。随着丝被飘起,神君右手闪烁出蓝光,宛如盛开一朵蓝色水莲,小灵盘坐莲台,任风中、世间飘荡尘埃,都与它无关。
“我走了,青牙,你好自为之。”
“等等!”见他移步,青牙喊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青戌秋为什么死,怎么个死法?”
阿苦边走边说:“他被他哥哥,也就是你的父王青戌春亲手所杀。”
青牙惊问:“你怎么会知道?”
阿苦道:“元国双龙,神君却只有一位。青戌秋身为王弟,如若放不下心结,就只有死路一条。当今世上,试问还有谁能杀得了他,谁会杀他?兄弟反目,骨肉相残,不过为了王权。青戌秋若死,那么杀他的必定为青戌春。同样,如果青戌春死,那么杀他的就只有青戌秋。无法并存的悲哀,无法并存的野心。这就是青氏兄弟。”
见他已到秘道口,青牙含怨道:“那你可知道他最后的下场吗?”
阿苦停下脚步。
青牙冷笑几声,“我父王待他不薄,将他的骨灰混入绢纺,而那些绢纺全部做了情书,投寄给他生前最爱之人,亦是我父王最爱之人,蕴蓝神医蓝蕙心。只可惜神医并不领情,那些绢纺如石沉大海,我估计到现在神医都没空去看上一眼!这就是篡位者的下场!”
阿苦转过身,神情肃穆:“你父王的确用心良苦。青牙,他那样做的意思你难道不明白吗?你父王深爱着自己的兄弟,他是不得已才杀了他。”
青牙一怔。
“他将他的躯体化为尘粉,融入绢纺,投寄给神医,根本没有一丝嘲弄或可怜的意思。他是将他两兄弟的心一起给了神医。虽然他杀了他,但是对他来说,他杀死的不是兄弟,更不是仇人,而是他自己的半身。所以他才会在给神医的情书里,混入他兄弟的骨灰。如若不是,试问专横跋扈不可一世的元国主,岂会容许有人共爱呢?他这样做,不知怀着多么沉痛的心情?青牙,你可体会?蕴蓝神医,他最深爱的人……”
“为什么又是蕴蓝神医?”青牙愤怒,“到底蓝蕙心交了什么样的好运?我父王,青戌秋全部痴爱于她……她还得到过‘永生’,明明已经快四十了,却还花样容貌!玄君,你告诉我,她到底得了什么?是你赐予她的神迹吗?”
阿苦默默望了她一眼,又转回身子。小灵游进他袖口,没有人再关注她。
“玄君,你回答我!我到底哪里不如蓝蕙心?”
阿苦进入秘道。
“我到底哪里不如她?”青牙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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