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四公子与梅盼兮齐齐“啊?”了一声。
龙四公子忍不住厉声道:“柯公子,难道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吗?”
“恩?”柯茗微微一愣,转既笑道:“误会了,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让拙荆替姑娘上妆。”
“啊?啊!”二人齐齐发声,又均想到:“不知这人的娘子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梅盼兮毕竟是个女子,能让自己美丽的东西又怎么会不去尝试。她兀自思付了一下,便微微的点了点头。梅盼兮在柯茗的带领下进了后堂,龙四公子不方便进去,便继续喝茶。
柜台前,那名为梁叔的老伙计利落的打着算盘,屋内的香缱绻着,算珠嘈嘈错错的声响时不时的打散香的弥漫。手中的茶是信阳的毛尖,沫子早已刮去,凝久的香气在口中充斥着,让人不自觉的就想这样坐下去。坐一个下午,甚至坐一生。从窗口洒落下来的阳光明暗的变化着,仿佛正随着房内的香气有节奏的律动。
“光有晦明之别,月有圆缺之辩。”龙四公子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心思却飞到了昨晚。
他与苏玉云在亭中赏月。一壶寒江饮,一壶碧园春,几盘精致的点心。夜风腻吹着白日的余温,夏虫聒噪,月影重来。
“其实苏兄是第一次来京,有机会应该去看看那‘天津晓月’。‘马声回合青云外,人影动摇绿波里。’,这可是别处不容易看到的景色啊。”龙四公子望月的眼神有些空明,“还记得小时候,和母妃、哥哥一起回家省亲。好不容易出宫一趟,到京的时候我们也不急着回宫,便于母亲换了平民的衣服到处玩乐。入夜后,大家便到了城东的天津桥上,晓风浮影,晓月浮空。车马喧嚣处,母妃就那样紧紧地握着我们的手,仿佛永远永远都不会松开。可是现在,”龙四公子摇头苦笑了一下,“哎,不说这些。都是龙四不好,坏了苏兄饮酒赏月的心境。”
龙四公子本以为苏玉云会急忙称不,应承两句。可是苏玉云却只是淡淡一笑,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继续喝着杯中物。只是添酒的频率,好像加快了。
“公子,那日玉云在宣城的马车中所问之事,公子还没有决定吗?”龙四公子本在怔怔的望着杯中的残月,闻言微微一滞,眉头轻轻皱起。
二人心下了然,苏玉云所提,正是当日所言的夺嫡之事。
苏玉云瞥了一眼握紧酒杯的龙四公子,道:“兴王已逼迫至此,公子竟然一丝仇恨之心都没有?”
龙四公子轻轻的摇头道:“本就是亲兄弟,只要不伤及性命,大不了他进一步,我退一步罢啦,何必因此结仇呢?其实,我倒是有些不明白,又是派人刺杀,又是引我入京,执意相逼的。我并无争宠夺嫡之心,兴王何必如此。”
苏玉云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心道:“这些缘由,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他在心中微微一叹,道:“兴王气量狭小,不能容人。对付公子一是可以消除一个隐患,二是他垂涎于公子治下的宣城。政客与商人差不多,为十倍的利益,感冒生命的危险。如此厚利摆在兴王面前,他怎能不动心呢?”
“无意苦争春,一眼群芳妒。”龙四公子苦笑,将杯中残酒一口饮尽。
苏玉云淡淡一笑,望向天上的月。残月当空,却不遗余力的朗照着大地。月华绵绵,却可以在不经意间穿透人心。
“公子是想做那‘傲千奇枝斗霜雪’的寒梅,还是那‘零落成泥碾作尘’的残梅呢?”苏玉云的声音有些飘渺的传到龙四公子的耳中。
龙四公子闭上了双目,牙关紧咬着,似乎是想咬断横亘在他生命中的什么东西。
苏玉云轻抚着月光,微微冷笑道:“光有晦明之别,月有圆缺之辩。生于帝王家,就已经注定了,这一生要么独居人上,受万万人朝拜,要么身败名裂,甚至沉尸荒野。纵然可以远离漩涡,洁身自好,不过是秋柄寒烛,沙埋风骨。各中冷暖和谁道?终能安度晚年者,又有几何?更何况,兴王的矛头已经指向了公子,公子真的认为不断的退让便可以了吗?帝王家的棋,没有下半局的时候,谁又可能给别人一个东山再起的机会呢?公子,”苏玉云冲着龙四公子深深地作了个揖,“只要公子你下定决心,玉云一定侍奉左右,效犬马之劳。”
龙四公子沉吟了半响,忽然抬头道:“苏兄,你早已是江湖上叱咤风云的星雨阁阁主,为何定要辅佐与我,甘心在我府上做一幕僚呢?荣华富贵,声色犬马,在你那里不过是唾手可得之物吧。我与苏兄相处甚是投机,若不是苏兄来意如此,龙四必定可以和苏兄成为不错的朋友。但苏兄却一直苦苦相逼……”
“是玉云逼迫呢?还是公子您自己不愿意面对呢?”苏玉云打断龙四公子的话。
龙四公子怔在那里,许久才无奈的摇头笑笑。“是啊,明明早已知道的事情,我却不愿意面对。我这个软弱的性子啊!”龙四公子自付道。
苏玉云走到桌前缓缓的坐下,将杯中的烈酒倏地饮尽。一股辛辣之感瞬间充斥着苏玉云的身体,他不为人知的皱了皱眉。他久久的才舒出一口气,淡淡道:“我和兴王,有仇。”
龙四公子微微一愣,他望向苏玉云那舍去了笑容的脸,那张在月下苍白的有些可怖的脸。他那一句话中蕴含了多少辛酸苦楚,龙四公子没有问。因为苏玉云的面色已经告诉了他答案: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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