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皇太后传我们去寿康宫用午膳。
我和奕詝刚出院门,就看见奕訢和玉芙也从隔壁院子出来,我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抓住奕詝的衣袖。
奕詝转头看我。
我略显不自然地冲他笑笑,“嗯,你知道我穿不惯这个鞋的,回头走不稳又该摔了。”
他笑着将我的手握入掌中。
这时,奕訢和玉芙一前一后地走到我俩近前,“四哥。”奕訢面无表情地跟奕詝打了个招呼。
“四哥,四嫂。”玉芙也面带微笑地开了口。
我冲玉芙点头一笑,没说话。
“六弟,弟妹,咱们快点儿罢,别叫皇祖母等急了。”奕詝笑如春风,说完就拉着我的手走在了前面
四人一路无话。
寿康宫。
大家客套了几句,便纷纷落座。
玉芙起身给在座各位敬茶,最后,走到我面前,笑盈盈地看着我,脆声喊了句:“四嫂。”把茶杯端到我面前:“请喝茶。”
我笑眯眯地接过茶杯,“祝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说完,将事先准备好的,一柄做工精细、外形小巧的金如意从奕詝手中拿过,递到玉芙面前,微一挑眉,笑言:“称心如意!”
“多谢四嫂!”玉芙笑着接过,微微侧身,不动声色地轻声说了句:“借四嫂吉言。”
“不用客气。”我一转头,见皇太后正以探究的神情看着我俩,忙皇冲太后笑笑。
皇太后挑唇一笑,接着便叫人传膳了。
饭后的主角是奕訢和玉芙。
我微垂着头,因着昨晚没睡好只故,本就有些精神不济,此时,听着她们对玉芙嘘寒问暖的闲话家常,只觉无聊至极,不消片刻,竟开始一陈阵犯迷瞪。
奕詝忽然从旁轻轻碰了碰我的胳膊。
我转过头,见他眉眼含笑似有话要说的样子,便附耳过去。
“你再撑一会儿,等下我瞅个机会,便向皇祖母请辞。”他声音极轻。
我笑着冲他点了点头。
“瞧这小两口儿,还真是恩爱。”厅里忽然响起琳贵妃打趣的声音。
我抬头看去,见琳贵妃正一脸趣意地看着我和奕詝,知她不会只说这一句就算完,当下只冲她笑笑,没有搭腔。
“奕詝这孩子本就心细,对若兰,那更是好得没话说。”静皇贵妃也微笑着开了口。
“就是,若兰可真是好福气。”琳贵妃笑容满面地看着我。
“奕訢这孩子是个外冷内热的主儿,不像他四哥似的那么会疼人。”静皇贵妃说到这里将目光转向玉芙:“玉芙,你可多担待着点儿。”
琳贵妃转眼看向静皇贵妃,笑着接过话:“静姐姐,话也不是这么说,他们哥儿俩是各有各的好。”
静皇贵妃回她一笑。
琳贵妃笑看玉芙:“要我说,还是若兰心思密,会抓人心,玉芙你可得多跟你四嫂学着点儿。”
我看着静皇贵妃和琳贵妃一唱一和的,不禁笑了。平时都是我一人说单口相声,今儿难得,她俩临时搭档抢了我的戏,我倒想听听她俩能说出什么新鲜的。
我想着目光微转,悄悄扫视了一眼厅中其他人:皇太后像看戏似的看着她们,但笑不语;祥贵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微笑观战;七阿哥还是小孩子,自然不明白她俩在说什么;玉芙一脸得意,笑容始终挂在脸上;奕訢,没敢看;再看奕詝,见他正略显担忧地瞧着我,便冲他笑笑,示意自己没事。
“若兰哪,玉芙才刚过门儿,若有什么不懂的,你这个做嫂子的可得多提点提点。”静皇贵妃又把话转向我。
“皇额娘请放心,我和玉芙本就是好姐妹,现在成了妯娌,那就更不用说了。”我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冲静皇贵妃笑笑。
“玉芙先在此谢过四嫂。”玉芙笑着开了口。
“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我回玉芙一笑。
“若兰就是乖巧懂事,看你们这样儿,我这个做额娘的也就放心了。”静皇贵妃说着将头转向玉芙:“玉芙,日后多跟若兰学着点儿。”
“是,皇额娘。”玉芙笑着应了一声,然后转向我:“四嫂,我要跟你学的东西可多着呢,到时候儿你不要嫌我烦就好了。”
我笑,“那是自然,只要你不嫌我教得不好就成。”
“静姐姐,你可真是好福气,不但奕詝和奕訢哥儿俩感情好,就连儿媳妇也这么和睦。”琳贵妃又在一旁开了口。
“这也没什么可眼热的,你以后还不是一样。”静皇贵妃笑回。
“那哥儿三,还不知道日后变什么样儿呢。”琳贵妃说着又转向了我:“对了,若兰哪,你过门儿也有些日子了,你这身子,还没动静儿么?”
我转头冲琳贵妃甜甜的一笑,“若兰……”
“皇祖母(皇祖母),孙儿(孙儿)……”奕詝和奕訢同时起身,发觉后又同时停了口。
想是他俩怕我口没遮拦又得罪琳贵妃,才站出来打断我。我一愣,赶忙也跟着站了起来,冲皇太后微一福身,“皇祖母……”
“行了。”皇太后笑眯眯地打断我,转头看着静皇贵妃和琳贵妃,微嗔道:“哀家这也看出来了,你们俩是不把孩子们都臊走就不算完,都多大的人了?”
“皇额娘教训的是,这确是我们的不是。”静皇贵妃陪着笑脸。
“太后明鉴,臣妾不也是替他们着急么?一时没想那么多。”琳贵妃也是满脸堆笑。
皇太后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将目光转向我:“兰丫头,你刚想跟哀家说什么?”
“皇祖母,其实,若兰一早儿起来便觉身体微恙,奕詝一直担心着我,刚起来便是想跟您请辞。若兰是怕皇祖母责怪奕詝,所以才急着想跟您解释,若您责怪,只怪若兰一人便好。”
“嗯。”皇太后满意地笑笑,“看来刚琳贵妃说得一点儿没错,瞧瞧,小两口还真是恩爱。”说着转向奕詝:“今儿就算了,你就领着兰丫头先回去罢。”
奕詝松了口气似的,笑着冲皇太后躬了躬身,“是,孙儿谢过皇祖母,孙儿和若兰先行先告退。”
“去罢。”
我和奕詝刚出了寿康宫的大门,奕詝就迫不及待地问我:“兰儿,你刚又想跟琳贵妃说什么?”
我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刚我只想多谢她对我的关心而已,没别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然怎么样?”
他仍不放心:“可是……”
“她们愿意说就让她们说好了,反正不疼不痒的,身上又不会掉块肉。”我笑着耸耸肩。
“明白就好,我就是怕你口无遮拦的,万一哪天我……”
“你就别再教训了。”我笑嘻嘻地打断他:“我以后不会再乱说话了。再说,我巴不得有人替我班儿呢。”
“替你什么?”他不解。
“说相声啊。”
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脸没辙地看着我:“你呀!”
“好了,咱们快回去罢,我刚才就困得不行了,晚上还得去乾清宫呢。”
“好。”他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头发,拉着我就往回走去。
“你慢点儿,我的鞋。”
“要不要我抱你回去?”
“不用不用,稍微慢点儿就行。”
“好。”他眼里的笑,浓得化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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