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鸦片战争从道光二十年开始,至二十二年道光被迫签订《南京条约》结束。两年间,道光一直忙于战事,而后,道光又因忙于战后诸事,至今已有五年无暇例行春围秋狄。
此番前往南苑春围,全因道光一时兴致所使,并未提前做准备,且南苑距离京城不远,故,道光不但传令一切从简,还事先言明,此去不会多做停留,最多三、四天时日便返回皇宫。
此行,道光钦点的随扈人员当中,除去四阿哥、六阿哥之外,还有五阿哥和七阿哥,后妃就只有静皇贵妃一人,太后本应也在此行当中,却因不耐旅途奔波,而自愿留于宫中。
第二天一早,天不亮秀珠就把我叫醒。
我忙忙叨叨地起身,梳洗后胡乱吃了口东西就随着秀珠出了门。
因六阿哥只带了我、秀珠和小德子三人随侍,而出门后肯定还会碰上四阿哥一行,为了避免尴尬,我一路紧跟在秀珠身后,低着头,眼睛只盯住自己脚下的路,直到在马车上坐定,才松下心来。
马车缓缓启动,我斜靠在车内的座椅上,不一会儿的工夫睡着了。
我醒来的时候,大概已经快到中午了,本想跟秀珠闲话几句,却因有些头晕,而重又微闭起双目,蔫蔫地靠在一旁。
我之前虽坐过马车,却也没坐过这么久。随着马车的不断颠簸,渐渐地,我头上开始冒冷汗,胃里也翻腾得厉害,因不想吐在车里,只能咬牙强忍着……
中午,道光终于传令停车,准备稍作休息,用过午膳之后再继续前行。
马车还没完全停稳,我就从车内冲了出来,强打着精神,奋力气跳下马车,脚步踉跄着跑到离人群稍远的地方,蹲在地上就开始狂吐……忽然,感觉有个人在我身后帮我轻拍后背。
我想看看是谁,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又是一通狂吐,连昨天的晚饭都给吐出来了,到最后实在没东西可吐了,却仍是一陈陈干呕,差点儿没把苦胆呕出来。
过了半天,我终于止住干呕,只蹲在那儿不住地喘着粗气。
一个水囊被递到我面前,我顺手接过,之后便不停地漱口,直到感觉口中异味已消才仰头喝了一口,喝完却忽然想起自己身后还有一人。
我回过头,当看清自己身后所站之人时不由一怔。
六阿哥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见我看他便轻声问道:“好些了么?”
“嗯。”我轻轻点了下头,勉强冲他笑笑,“谢谢。”
他把手伸过来,“我领你去河边儿洗把脸。”
我浑身瘫软无力,只好将手伸给他,待他将我的手握紧,便借着他手上的力道缓缓站起身来。
我试着挪动脚步,却因脚底发飘而打了个趔趄。
他扶住我,微微皱了皱眉,略一迟疑,然后语气平淡地说:“还是我抱你过去罢。”他话音刚落便一把将我横抱了起来。
我俩一路无话。
到了河边,他放我下来,扶我在河边的大石上坐稳。
“谢谢。”我轻声道谢。
“我去叫秀珠过来,一会儿你好些了,让她扶你回去。”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莫名地耸了耸肩,虽然对他的行为、态度很是费解,但此时却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顾及他的想法。
我俯下身,双手合拢,掬了捧清凉的河水轻轻拍在脸上,且不断重复着这个动作,直到整个人感觉清爽了些才停下手,抬起头来重重地呼了口气。
这时,忽听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我忙转过头去,发现来人并不是我以为的秀珠,而是四阿哥。
四阿哥快步走过来,蹲在我身边,满含关切地问:“怎么晕得这样厉害?可有好些了么?”
“嗯,好多了。”我笑着冲他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听秀珠说你在这儿,便赶了过来。”他微微一笑,“等下回去之后,你吃些东西,养养神儿,如果坐在车上还是难受,就不要坐车了。我为你准备了一匹胭脂马,本想到了之后再送你的。”
我面带疑惑地看着他:“我可以骑马?”
他笑着点了点头,“我一听说你晕车便去求过皇额娘,她已准了你骑马随行。”
“那,那你快带我去看看。”我不由有些兴奋。
“好。”他说着就把我从地上扶了起来,“能走么?要不,还是我抱你过罢。”
“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走慢点儿就行了。”我说完忽然想起昨天的事,便小心翼翼地问他:“昨天,你是不是生气了?”
他一愣。
“其实,我不是不喜欢你那么叫我,只是,忽然听到有点儿不适应而已。”
他显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傻丫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
“只要你不生气就好,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你对我那么好,别说叫我兰儿了,就算叫我小白都没关系。”
“小白?”
“嗯,就是,有点儿笨、有点儿白痴的意思。”
“你那里笨呢?”他笑着拉起我的手。
“反正不聪明就是了。你不是也常叫我傻丫头么?”
他笑望着我。
……
我俩一路有说有笑的,慢慢往回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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