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未到必须抉择的时刻,所以,我脑中将那天所发生的事自动屏蔽掉,拒绝考虑最后的结果。
就这样,日子在看似平静的气氛中渡过。
这天是中秋。
一早起来,我见院里的人都忙着打扫庭院、布置房间,唯独自己闲着没事,就跑去给秀珠帮忙。
中午,奕訢留在道光那儿用午膳,没有回来。
我和秀珠一起吃过饭之后,又跟着她忙了一会儿才闲下来。
大概是长期缺乏运动的关系,我不过帮秀珠搭把手而已,就累得腰酸背痛的,好在已经忙完,我一头就倒在了床上。
“小柔,小柔……”
我在奕訢的轻唤声中悠悠醒转,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我缓缓睁开眼睛,见他坐在床边上,便懒懒地问了句:“什么时辰了?”
他眼含笑意,“都快到酉时了。”
“哦,刚回来?”
他伸手刮了刮我的鼻子,“我未时就回来了,见你睡得熟便没叫醒你。”
我冲他笑笑,捂着脸打了个哈欠,又翻滚着伸了个懒腰,才从床上坐起来。
他笑意更浓,“皇阿玛在御花园设了中秋宴,到时会有些大臣前来道贺,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那些大臣都不在家过中秋吗?”我不解。
“那倒不是。这个月初十本是皇阿玛寿辰,但皇阿玛素来节俭,打六十整寿过后,便没再单独摆过寿宴,都是和中秋宴摆在一起。”
“噢。”我点点头,嘴里小声嘀咕开来:“你们一群人在那儿吃吃喝喝的,我在一旁站着,弄不好再让我讲说段相声、掉个嗓子什么的,还有那么多大臣在场……呃,算了,我还是不去了。”
他笑笑,“就知道你,其实本就怕你辛苦没想让你去的,只是不问过你的话,怕你回头又跟我闹脾气。”
我撇撇嘴,“我什么时候儿跟你闹过脾气?”
“好,你没闹过脾气。”他笑着摇摇头,“你乖乖等我,我尽量早点儿回来。”
“嗯。”
他站起身又嘱咐了我一句:“不准别出去乱跑。”说完仍站在原地不放心地看着我。
“知道了。”我笑着推了推他,“快去吧。”
他这才转身离开。
吃过晚饭,我本想出去散散步,但又怕奕訢提前回来找不到我,便沏了壶茶,拉着秀珠在院子里石凳上坐了下来。
我一反常态的沉默不语,脑中满是父母慈祥、亲切的笑脸,越想越觉得心里憋闷,因不想在此流泪,便匆忙起身,跟秀珠交代了自己的去向后,不待她阻拦,迅速逃出了院门。
清辉满泻,我低头走在通往竹林的小路上,沿着竹林中的石径登上假山,在凉亭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
夜凉如水,偶有秋风吹过。
我抬头看着悬在空中的满月,不由想起去年中秋,和老爸老妈其乐融融地吃团圆饭、喝红酒、分月饼时的情景。
不知老爸老妈现在怎么样了,那边是不是也到中秋了,有没有想我,我在这边唱歌给他们听,他们是否能听到?
我想着,便轻声哼唱起来:“天上海上没有路,月亮在偷着哭,想要满足,无从弥补,思念如风吹不散心头的孤独,天上海上没有路,月亮在偷着哭,想要飞渡,不够技术,期待如酒醉不出梦中的幸福。”本想唱几句喜庆的歌,但这几句却脱口而出,像和老妈诉说心事一般,口中反复哼唱着这几句。唱着唱着,忽然觉得脸上湿凉一片,这才发现,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了。
我抱膝蜷成一团,把脸埋于膝间,任由泪水不断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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