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漠,是什么人?
也许在这段逝去的历史记载中,没有一个人会真的注意过他。然而,他却是一个优秀的存在。那个有着美丽丹凤眼的男子,安静淡泊的就像是一汪湖水,虽只是一个小小的偏将,然而他却有着丝毫不输给任何一个王子的气度和魄力。他是温柔的,然而却绵里藏着针。
他是个养子,林将军的。从很久以前林将军在草原上拣了他的时候起,他就将将军视为自己的生父。林宽不仅教给了他一身的武艺,更是教会了他宽容的心境和淡定的人生态度。
他有两个身份,一个是偏将,一个,是皇室“暗影”的领袖。
暗影,听起来很恐怖。实际上却是一个忠于皇室的组织,一个自太祖皇帝起就存在的组织。这个组织如果真正从严格意义上来讲,在林漠看来,基本没有做过对不起百姓的事情,纵是有时候必须要用非常的手段牺牲非常人,实质上,却是为了整个天下的安宁,整个皇室的皇威。非常人的手段,包括暗杀,包括严刑,包括威胁利诱,总之一切正常的和不正常的手段都会使用,目的只有一个,结果。
林漠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会选中自己做了暗影的领袖。按照暗影组织的传统,这个位置,一直都是由一位皇子担任。然而到了嘉平帝的手里,他的子嗣如此稀少,导致了该位置迟迟没有人担任。最后,只能选择了他。
那是在他十一岁的时候,他在林宽的带领下来到京城,参加一年一度的不限制年龄的武举赛,弱冠之龄的他就取得了第三名。虽然不是第一,然而他这个第三,也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因为他年纪最小,他的发展前途是不可限量的。朝廷内外,人人都恭喜林将军的爱子,都猜测着他必能得到圣上的欢喜。
可是,自那次比赛后,谁都没有想到他没有了任何一点发展的消息。不仅没有,而且朝廷中都知道,皇上不喜欢他,因为不甚喜欢将军的缘故,顺带着也就不喜欢了他。
然而,只有他知道,事实恰恰相反,他被选入了暗影,在皇上的亲口吩咐下进行了秘密的训练。
“暗影不是好玩的,知道吗?”那时嘉平皇帝问他。第一次见到威严的皇上,小小年纪的林漠心中充满了景仰和崇拜。
“暗影都做什么?”他问,虽然嘉平皇帝的脸看上去让人不敢仰视,甚至让他有些害怕,但是他还是大着胆子问出了这么一句。
“安天下,护黎民!同时,也保护朕!”皇上说,不仅没有为他的反问而恼,相反还微笑着望着他,让林漠心中一暖。
于是,他成了暗影的一员,他担任起了皇室最重也最隐蔽的工作,一份无法对外公开的工作。在暗影中,他学会了很多,服从命令,忠于皇室,学会了很多非常的手段,也学得了一身绝世的武艺。同时,他也随着自己的优秀的成绩和不断的提升,更进一步的接近了皇上,越是接近皇上,他越是感觉到天威不可测,皇上的气度和胸襟让他折服,同时,也让他隐隐感觉到很多地方,皇上深不可测的权术和心机。
就像现在,林漠,在接到这份平匈奴的副将任命书的时候,他才知道皇上布下的局有多巧妙,才真正知道,很久以前,皇上那句话的意思。
你以为她到了匈奴,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匈奴人吗?皇上问,容颜不怒自威。是的,宝儿到了匈奴会成为一个真正的匈奴人吗?精明的嘉平皇帝,将私人的感情也算计到其中了。
“林漠,完成了这件事情,我会赐婚给你和宝儿。”嘉平皇帝说:“你不是喜欢宝儿,曾偷去匈奴,试图私自带她走吗?”
“林漠知罪,请皇上惩罚。”嘉平皇帝什么都知道的,林漠苦笑,不过自己从一
开始也没有认为皇上会什么都不知道。
“哼”嘉平皇帝冷哼一声:“念你平日之功,朕此次就饶恕了你!不过此次关系到国计民生,你当尽力!”
“漠,明白!”
自古出征多心伤,战争起来的时候,黎民百姓无不为不可测知的未来感到悲伤。
然而,在这场战争中,就要开始的前夕,却有一个人,是愉悦的。
那个人,就是太子——仪翔。
仪翔,是愉悦的,虽然他不说,可是冷如嫣却深刻地体会到了他的心情。
没有谁,可能会比他更渴望这场战争的来临。所以,他看上去,不仅没有悲伤,而且恰恰相反是更忙碌了。他和管文仲在一起为着即将来临的大战做准备,甚至,他的他看起来竟是面有喜色一样,对下人说话也不再是冰冷冷的脸,甚至有几次她还看到了他的笑容。
而现在,透过窗格看过去的他,站立在庭院里五月的阳光下,和管文仲对弈深思的样子,那么的迷人。他是完美的,完美的抓住了所有女人的目光,哪怕他纵使不笑对女人还是那么的冷,但是,他的出众还是勿庸置疑。就像这次出征前的祭天,他作为主帅,稳步踏上祭天台的样子,让人仰视,让人着迷,也让自己心里感到了安慰。毕竟,他是太子,而她是太子妃。她等待着,有那么一天,他会挽住她的手,登上那金壁辉煌的所在,接受万民的朝拜。
“殿下,你胜利了,文仲认输。”管文仲抛下棋子,微微一笑。他的棋技,越来越高了。
“没什么,文仲带兵,主要求稳,亏在了不能总揽全局,奇兵突起。”仪翔说,目光转向站立在自己身旁的仪敏,淡淡地一笑,溶化了阳光一地。深思的仪敏在他一笑的注视下,突然明白,原来,七哥竟是在点拨自己!而经过这句话一点,再转望这盘棋,他突然明白七哥的技高一筹,究竟高在了哪里。
“殿下,此次还要奇兵突起吗?”管文仲望着仪翔,突然发现他的微笑,看上去有些高深莫测。
仪翔微微一笑,并不搭话,而是站起身来,信步走向太子府的湖泊边的石栏处,望着湖面的水波荡漾:
“仪敏,知道何谓水吗?”
“水者,万物之源也。天下至柔莫过于水,然天下至刚也莫过于水。”仪敏回答,这半年多来,七哥自上次被自己带着两千御林军追回后,就一直将自己带在身边,不仅让自己参与了对二哥反叛及魏相的贪污调查,更是加紧了对自己的武艺文史各方的训练,这次出征,七哥更是将自己带在了身边,可以说,自己真是受益匪浅。
“嗯,回答的好,水可谓世上最弱,却也最强的东西。而天子之道,也不过如此。”仪翔说:“百姓如水,大道也如水,强则泻之,弱则济之,一缓一急,效法自然。”
仪敏眼睛一亮,心中突然有所悟:“老子所言的上善如水,可也是此道理?”
仪翔笑而不答,话锋却是一转:“仪敏,你觉得此次战役当如何打,你觉得匈奴之兵如何?”
“敏,不敢多言。”仪敏说,此次出征,朝廷内外皆士气旺盛,而两国百年来积怨颇深,这一仗可谓是势在必行,战争起来后,也可以说定是史上的惊心一战。然而,真的打起来,纵是胜利了,百姓,却又何其无辜!
“你直说无妨。”
“匈奴,是汴北的最大强敌,以骁勇善战而著称,敏以为,此次之战,不可轻敌。尤其当注意对方骑兵与强弩手。”
“嗯,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仪翔微笑点头。
“不过,仪敏,不主张两国开战。”仪敏大着胆子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
“不主张?”仪翔深思的望了他一眼,突然面色一沉,喝道:“弓在箭上,仪敏何来这种丧气之话!”
“两国之战,百姓何其无辜!”仪敏说,一想到血流成河,尸骨横堆的战争,他的心里就觉得还是和平为主。
仪翔点头微笑:“是,两国开战,百姓何其无辜!”
然而,突然,他面目冷凝,口气也为之一变:“依你此言,那此次战役,大可撤回?”
仪敏心中一震:“敏,不以为当撤回。只是以为,此次战役,重在威,而非胜。”
仪翔冷冷一笑:“错了,仪敏,此次战役,不是要威,而是一定要胜!你的心态必须立即调整!回去好好看看兵书吧!”
“是!”仪敏,施礼退下。
管文仲,望着仪敏不得其解的退下后,走近他的身旁,轻轻叹息:
“他是将,不是帅,殿下何苦如此训他?”
仪翔不说话,将不是帅,可是谁又能知道,将不能成长为帅呢?他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而仪敏,天性善良,是可造之材。只可惜性格中过于慈善,他必须锻炼他明白,纵使百姓为首位,但是,和平,是需要流血换来的。而若是开战了,帅哪怕心中明白此战目的,但是,也必须要一往直前,非胜不可。
是的,非胜不可。仪翔望着手腕上她的银色丝带。
仪敏,你什么时候能长大,我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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