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的向一边走去,似乎漫不经心的走着,没有思考任何东西,只是林子外面的场上,不时传来喧嚣的声音。他知道所有的声音都会消失,尽管他们那么快乐,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一样如同在这世上没有出现过,人活着,难道就是为了活得到最后化成历史长河里一滴根本无人提及和注意的浪花吗?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够消失得了无踪迹吗?
他仰起头望着天,不知道多年以后,自己是怎么来回忆现在这么迷茫的意识,他想要什么,他有什么,他还需要什么。
这茂密的树林里,传来鸟儿轻轻的叫声,已是快到夏天的时刻了。
远处经过的农人远远的看着林子里外飘扬的旗子,那羡慕的眼神,从他们已经衰老的眼神里,梁山伯读出了那种因为岁月流逝而变得对未来毫无期望的无奈和对别人幸运的羡慕甚至嫉妒。
他走回林子,那鼎沸的人声依然响起,只见台上是马文才和另外一个人在比剑,他们手上拿的其实是一柄木剑,身着紧身的黑衣,剑上沾有白灰,若谁先中了三剑,就算是失败。
梁山伯看到马文才出手轻盈快捷,不到几个回合,对方已经中了三剑,梁山伯觉得心里有些高兴,其实他本来是不希望身边的人得到任何荣誉的,但不知为什么,在书院快乐的声音里,他自己也体会到了一种无法形容的快乐。
接下来便是他不太熟悉的人比剑,他自然也就没有了兴趣,唐蓝看到他,说:“梁山伯,你怎么走来走去的。”梁山伯冷笑一声,说:“你是来看比赛的吧,怎么看起我来了!”
唐蓝有些愤愤的说:“怎么这么不讲理。”梁山伯冷冷一笑,便向一边走去,对初九说:“好看吗?”初九抬头看着梁山伯,笑说:“还不就是这样,反正我又不行,他们都比我强。”
梁山伯笑说:“不过就是体力活嘛,你这么壮,一定可以练成的,这些东西本来就谈不上什么技巧。”正说着只见周名已经走了上去,梁山伯便不再说话,看着周名轻轻的拿着剑,脸上写满了轻松自如的表情,那么志在必得,让人打心里慑服于他强悍而优雅的气势。梁山伯心里想:他一定能赢对方。
但是对面走来的人却是马文才,梁山伯的心里有些忐忑起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激动,他觉得不知谁赢了的好。
两人出剑如风,虽然没有传说中的飞檐走壁那么潇洒,但是长剑穿过,仍然带着一股慑人的威力,让看到的人不禁惊叹于那方寸之物奇迹般的伟大的力量。
马文才最终抢先刺到了对方三剑,摘得桂冠,发给他奖品的是一位将军,据说很有名的一位,梁山伯只能远远的看着,心里充满了羡慕与激动。
比试就这样短暂,丝毫没有带来更多的争论,马文才还是一如既往的弹琴,只是偶尔更多了下棋和画画的时间,梁山伯又恢复了往日的积极和快乐,他穿梭在书院的每一个角落,似乎迷茫又似乎找到了方向。
这日先生叫他到了书房,说:“你要准备一下,南方各书院的文友会就要开始了,你准备一下。”梁山伯忐忑的说:“准备,先生,我……”先生拿着一本书,说:“这是前一年各家书院中写得比较好的文章,记得好好参详。”梁山伯接在手上,连忙称谢,先生说:“你不要谢我,自己先用功吧。”
梁山伯走了出来,遇上周名过来,梁山伯没有说什么,周名笑说:“先生找你吗?”梁山伯说:“是,说是今年的文友会,你去年参加了吗?”周名说:“参加了,还是很有用的,出题的都是很权威的人,还能得到很多指点,遇到很多朋友。”
梁山伯一笑,说:“你找先生有事吗?”周名点头说:“是的,先生要我写了几篇文章,这就给他看。”梁山伯说:“那不打扰你了。”告辞之后,来到房间,看到初九在那里看书,他问:“怎么这么用功?”初九抬起头,看着梁山伯,笑了一笑。梁山伯说:“他们去哪里了?”
只听马文才说:“去了山上散步,这几天好闷,再不去散步,只怕以后天气热了,就不好到处乱走了。”梁山伯笑说:“是啊,像你这样的公子,在家里若是暑气重的时候,有冰块消暑,还有仆人伺候,哪用得着遭这个罪啊。”马文才笑说:“你这嘴,真是不饶人。”
梁山伯说:“那是因为我说了事情罢了。怎么,马兄,不想人家说?”马文才说:“说实话,就是因为怕人家说,我在家里都不用冰块,不用消暑的。”梁山伯点头说:“是吗?可惜天气最热的时候,我都不在你身边。”马文才说:“那今年夏天带你到我家里去。”
梁山伯说:“我可没那福分,在你们那样的人家,我怎么习惯。”马文才看到他手上拿的书,问:“是什么?”梁山伯说:“是先生给的书,好像是上次的文友会上的佳作。”马文才问:“你要参加文友会?”梁山伯点头说:“是这么说,不过不太清楚。”
马文才说:“等你的文章出了名,功名利禄,指日可待了,那时,你自己的荣华富贵也都来了,我们都来投靠你。”梁山伯急忙说:“我可是刚才惹着了你,让你无中生有想着法子都来嘲弄我。”马文才说:“看来你是真生气了,我可不敢得罪你。”
梁山伯急忙说:“我怎么敢生你的气。”说完坐在**,慢慢打开书,马文才问:“现在就开始这么用功了?能坚持到最后吗?”梁山伯说:“要是能坚持到最后,那就好了。不是个状元,也能得个榜眼探花的,你知道吗?我们平时花在课业上的时间,还不到我们玩乐的一半,想起来我们浪费时间也太过了!”
马文才说:“人活着就是在浪费时间,要是一直在学习,在努力,那活着为了什么?”梁山伯合上书,说:“是啊,活着为了什么?反正,都会死的。”马文才说:“你看你这书呆子,活着啊,就是为了幸福,为了自己幸福,为了家人幸福,为了天下所有人幸福。古人不是说过吗?穷则独善其身,达而兼济天下,这就是活的最高境界。你我学了十多年的圣贤书,可是从来没有履行过圣人真正的教诲,想起来倘若天下果然能够如此,那该是多美的天下。”梁山伯叹说:“可惜啊,我们只能看到自私的渔利,只能看到为了自己的幸福不惜牺牲别人幸福的各种打算和为之付诸的行动,只能看到或明或暗的斗争。这就是这世界这么残缺破败的原因。”
马文才笑说:“梁兄,生活不是一句话能说出来的,别说了。”
梁山伯闭上双眼,说:“那就感受吧,用这一生,用这一切……唉,痛苦啊,反正总会烟消云散的生命,反正不过几十年的光阴。你说这有什么意思?”
马文才摇头说:“我看你真的迂了,俗话说‘入其俗,从其令’,来到了人间就得遵守规则而不是你去制定、修改或评价。梁兄,你这样不叫伟大和明智,而是多愁善感和优柔寡断。所以,不要想了,今天看书,明天还是要看书,不知不觉中,会迎来关乎你命运的考试,然后一样是如此简单的学习和生活,而正是这简单的生活,才是你一生命运的写照。别指望奇迹忽然发生或是命运从此改变,生活就是这样,顺其自然吧。”
梁山伯张开眼睛,看着窗外,叹说:“可惜啊,可惜。”
他将大部分的时间用来看文章,觉得自己要是也能信手拈来很多那样绝妙的文字该有多好!于是他开始学习写诗,希望能将本来发挥不多的题目用文字的润饰表现出华丽的色彩,他需要那种不着痕迹的华丽,华丽到一气呵成,华丽到让人只有欣赏而绝不感觉到雕琢。
他去向周名借了几本诗词方面的书,没事的时候,自己也看看,但是他觉得心里没有那种感觉,即便写出来也最多只是模仿,所以后来他干脆就引用,那种稍微改动一下的引用,使他感觉自己的文字里渐渐也有了各种不同的气息。
这也使他在短时间内成为记了许多名句的人,其实大家也不知道他到底记下了多少,只是看到他整天在看书,想来当然记下了很多东西。
随着自己所花心思的增加,随着自己同那些古代名人文字的交流,他变得越来越自信,越来越兴奋,觉得自己便终于能够如同初进这所书院时一样,已经能够将那些文字应用自如,变成自己的才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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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华
他轻轻的走进门,只见连新依然在那里打坐,这夏天暮色苍茫的时刻,连同知了都停止了鸣叫,让人一时间感到了真正的宁静。但是梁山伯的心里却充满了忐忑,他在想着怎么面对连新,他已经有好多天没有练功了,他觉得连新一定很委屈,很气愤,而梁山伯自己也觉得充满了愧疚,说好了的事情,却因为自己的躲避而变得渐渐远离,有违自己曾经说过的话,这样违背原则的事情毕竟带来的除了空余时间的增加之外,也附带上了心灵负担的增加。
他静静的看着连新,连新睁开眼,笑着说:“这几天你好忙。”梁山伯一笑,躺在**,慢慢说:“先生说文友会很重要,你知道的,我也就那个样子,怎么才能进步呢,总不能到时候丢人吧。虽然知道学过后还是没有多少改进,但是还是要努力。”
连新说:“你已经不错了。先生既然都看重你,要折下桂冠,才能对得起你的付出啊。”梁山伯心里一惊,觉得连新似乎是另有所指,他急忙说:“喔,是吗,是的,要尽我最大的能力。但是我还是很害怕。连新,你知道吗,我怕我和那些禄蠹一样,进入急功近利的怪圈,失去自己拥有的一些美好的东西。”
连新笑说:“不会的,只要你有一颗纯净的心。”
梁山伯长叹一口气,闭上双眼,说:“但愿如此。”
书院快要半年学子生涯的日子里,尽管文章越写越频繁了,但是大家心里依然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先生知道大家要回去了,便对大家安排了几个题目,要大家回去后将四书里的十句自己认为最重要的话拧出来,写成十篇文章,必须是自己在家中一月各种见闻。
梁山伯却没有这种幸运,他必须要先去参加南方书院的文友会,他是怀着一种忐忑的心理去的,但是他告诉自己,总会有人得到名次,望着那些同他一样自信的面孔,他心里不断的问着自己,到底谁能成为一个幸运的人。
这里更加靠近集市,明天才是比试之日,他给先生说了一声,来到了集市上,在喧闹的人群里,新鲜的东西和美妙的感觉始终充塞着他的感觉,他兴奋而又自信的走在人群里,不时看着街边的一些小玩艺,不知为什么,他对那些小饰品倒是特别感兴趣,像是一个孩子一样,在街上看来看去。
直到有些累了,他想找一个街边的小店喝一碗凉茶,但是走了一阵,居然都是些吵闹不堪的地方,他就越走越远,来到镇外,只见远远的一个茶棚孤独的立在那里,没有一个人,夕阳如画,正好映照在茶棚周围,恬淡的流水和碧绿的柔水相映成趣,白玉一般的鹅毛浮在水上,时而溅起一阵晶莹的浪花,归来的宿鸟划破长空,在眼前描下美丽的温柔的轨迹。
他心里一喜,急忙上前去,只见一个白胡子老头正在那里擦拭着桌子,没有客人,桌子显得特别干净。他急忙说:“老人家,给我来一碗凉茶,再要,有没有花生?”老人点头说:“有的。”不久便拿了一碟花生过来,又倒上凉茶。
梁山伯问:“老人家,你的生意好吗?”老头一笑,摇头说:“你看,都没人。”梁山伯关切的问:“那老人家靠什么来维持这个店面啊?”老头坐在旁边,说:“白天我在外面耕地,午后才回来。这里人多还是少,其实已经无关紧要。”
梁山伯感觉他的谈吐不是无知的人,于是说:“看老人家这样子,过得当是很潇洒的那种,真让人羡慕?”
老头说:“羡慕?年轻人,你羡慕我可不好,我一事无成,孤独可怜的一个人,怎么会让你产生羡慕的感觉?而且,这对你以后的路绝不是一件好事。”梁山伯问:“为什么?”老头说:“不要事事都问别人为什么,很多为什么,即便别人告诉了你,你也不会相信,你需要用你自己的感觉去感悟,而不是放弃努力的机会,听信别人的片面之词。”
梁山伯说:“可是听了别人的劝告,那不是一件更好的事情吗?”老头说:“没有人会听从别人的劝告,他们都会有自己的想法,而且自己的想法,决定自己命运的种种观念,总是那么身不由己的控制着自己,唯一让自己明白的法子就是不断的提升自己对于问题的看法,否则你将停在那里,毫无所得,那种以为得到了,而事实上仅是听到了别人只言片语的感觉和幻觉没什么区别,因为它不但浪费时间,还埋葬了你内心真实的想法,最终也因为得不到内心深处的共鸣而让你后悔。”
梁山伯点头说:“老人家,你说的话真有道理。”
老头说:“年轻人,我也不怕你笑话,几十年前,我也是一个书生,也一样希望依靠自己的能力衣锦还乡。我曾经也是先生喜欢的人,也有着美丽的梦想和远大的抱负。”梁山伯静静的听着,老头说:“可是我的失败,在于我根本不了解这个世界最深刻的道理,你必须学会解读世界的规矩,才能在其中游刃有余的行走。否则,就像来到了空气里的鱼,最终会死在自己完全不适应的环境里。”
梁山伯说:“是这个社会太黑暗了吗?”
老头说:“黑暗是相对于光明而言,没有光明怎么会有黑暗,年轻人不要讨厌这世上种种有违你的想法的现象,种种有违圣人教诲的想象,那毕竟是圣人的突发奇想而已,而且它是否正确还从来没有得到过印证。事实上许多人都因此而彷徨过。我的先生曾经告诉我一句话,一句古人的话,‘穷则独善其身,达而兼济天下’,他说倘若真的能够如此,每个人为人类的美好而贡献自己最大的力量,那么,世界将会成为比之天堂更加美好祥和的胜景,然而,你看到的并不是如此,甚至当你试图扫视你的内心时,你看到的仍然只有为了自己的幸福和满足而辛苦奔波不断索取的想法,我就是因此而感到恐惧,甚至讨厌这个世界。这种讨厌使我不能正确的看我身边发生的一切,他们没有花草树木那么纯洁,没有春夏秋冬那么有条不紊,甚至没有风雨雷电那么清新自然,权力和财富的追求,利益和欲望的权衡,是我看到的全部。而我不断的问着自己,既然这里已经没有我要的东西,我为什么会留在这里,我对自己超然的态度感到骄傲,离开了所有的一切,然而,恰恰因为这种骄傲,成为我多年来一直后悔的决定,我才明白原来我也是一个人,一个普通的人,我也有渴望得到满足的需求,和对于权力财富执着的信念,但是一切已经晚了。年轻人,你看这世界的时候,别希望它是那么的美好,而是想象一下几十年后的自己,如果因为不适应而远离,那红尘里多少快乐和幸福都将离开你远远而去。”
梁山伯喝了一口茶,叹说:“难道真正的生活就这么困难?”
老头说:“它并不困难,相反它可怕之处在于它平淡,不像一个故事那样曲折,也没有几句话那样突然,那种日积月累,一点一滴的感受,常常被我们自己忽略。我们总是期待一个突如其来的变故,改变我们的人生,可是,奇迹并不会因此而发生,那些我们认为是奇迹的东西,只不过是被掩盖了事实的每一处真相而已,如同这夕阳西下的美景,最多也不过一天中些微的时间才会出现,而这方寸的地方,比之广袤的大地,实在太过渺小。”
梁山伯点头说:“生活是平凡的,我们本不该对他存在过多的希望,未来的日子也是平淡的,不该存在太多的期待。”
老头说:“这样的心态固然是好,但是,你得学会改造。”
梁山伯问:“改造?”
老头说:“是的,你得学会运用人类最伟大的发明,语言,来修饰和润色你所见到的一切,将这短暂的美丽变成永恒的记载,将那浑浊的世界描绘成你应该描绘的样子,读出别人的心情,然后迎合他们的心理,成就你的最大功业。”
梁山伯说:“我不明白。”
老头说:“事实上许多人和你一样,他们一样不需要平凡,他们拒绝平淡的生活,所以包括王公贵族在内的所有的人,他们希望感受到真正如同想象中的天国一样美妙的东西,语言,便为他们塑造了这么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出现了他们想象中的东西,出现了奇迹和升平的社会,出现了伟大和长远的繁华,你得学会掩饰你的情感,和他们一起来编造这让人愉悦的谎言。”
梁山伯说:“谎言?”
老头说:“是的,用人的智慧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也一样无法改变人和人之间的规则。不依规矩,不成方圆,年轻人,不要沉醉在自己的理想里,看看这世界吧,看看你身边的人。我已经是一个迟暮的老人,对这未来的生活也就仅仅强迫自己满足而已。而你不一样,你不应该在这里享受你暂时的快乐,而应当磨灭你的每一个想法,融入到喧嚣的人群和他们喧嚣的争逐中。”
梁山伯摇头说:“我不明白,老人家,也许是你的言辞太过深邃了。”
老头笑了笑,说:“我说得太多了。年轻人,你怎么会明白,要救治一个病人,不是告诉别人自己得了什么样的病,而是要找到治病的方法。”
梁山伯说:“最关键的,是要确认对方是否已经染上了这样的病。”
老头说:“现在你已经知道了治病的方法,至于病情,还是自己才最清楚。事实上,自己是医治自己最好的医生。”
他抬起头,继续说:“不过,当你想要医治的,只是以前的病患时,那就晚了。”
梁山伯笑说:“所以,老人家,你不能这样消沉下去了,带着灰暗的想法,你的人生将会失去乐趣。”
老头叹说:“年轻人,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过来,绕了一个大圈子,最后还是回到我的这一句劝告里。人为什么那么不愿听从别人的劝告呢?”他叹着气离开了,梁山伯摇头笑说:“看来老人的固执,有时正是他们看起来苍老和即将面临死亡的原因。”
他离开了那美丽的地方,果然离开的时候那里已经不再美丽,夕阳西下瞬间的美,居然仅仅能够留在他的记忆里而已。他觉得老人有一点是对的,这个世界太过真实所以不够美丽,因此需要另外的形式来使之美丽,比如语言。
他似乎在那一刻忽然明白了文章的宗旨,他决定让文章里充满美丽的色彩,弥补人对这现实世界的种种不满和因此而产生的各种奢望。
因此他成了文友会的幸运者,成了他当日想象的那个幸运的人,这是他一生以来最颠峰的时期,在他茫然的求索和无知的回忆里,他只能用天赋来形容自己所承受的种种。有时他甚至感到有一种不安,生怕这种伴随在自己身边的幸运和荣誉渐渐远去。
他是带着这种不安和恐惧再一次来到了家里,尽管他努力的要适应乡村的生活,可是在他的眼里,那仅是肮脏和庸俗的代称,他觉得在家里是一种受苦的折磨,还得消受当地财主老爷们苛责或是自以为是的目光,他知道生活正等待他去改变,告别陈旧的几乎带着屈辱的日子,开始人生崭新的一页,他比任何人都更加需要这一转折,不仅是因为他自信有此能力,而且也因为他已经不能安于现状。
不过现在一切还只是一个幻想,不知从何时起,他开始幻想干净而宽敞的房屋,幻想舒适而优雅的环境,幻想安逸的生活,幻想受人尊敬的地位,和人们投来的欣赏或尊仰的目光。
他叹了口气,不得不随着父亲来到地里,开始锄去田间的杂草。
汗水顺着额头流到地上,那时他的幻想更加强烈,使他几乎离开这现实空间的束缚,而觉得自己已经渐渐忘却一些本来不想记得的哪怕是现在正在经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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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告别乡村平淡却并不恬静的生活,少年的心总是向往着繁华的都市,那都市旁边幽幽的青~里,一群寻梦的人正在慢慢往~~走着,~道两边吹来夏末依然炽~的风,但是行走着的人依然那么快乐。梁~伯~一切都似乎变了个样子,他开始主动打着招呼,和每一个人~谈。在来到讲堂的时候看到一个陌生的面孔,坐在自己的旁边,他走过去,那个人主动说:“你好。我~陈皓。”梁~伯说了自己的名字,坐~问:“你才来的吗?”陈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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