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次见到陈皓的时候,他的头上缠着一圈白布,像是被人打伤了一样,他觉得很可笑,心想这些纨绔子弟就应该这样,在彼此无聊的争逐中全都受到伤害。他没有问,而是从别人的谈论中知道大约就是因为女人的事情和山下的几个地痞结下了仇怨,他自己也就始料难及的受到了伤害。
不过他的脸色却是毫不失落,反而是一如既往的高兴,让人感到迷惑不解,也觉得更加讨厌。
这让他本来就已经烦乱的心多少有了点因为幸灾乐祸带来的快乐,他每天依然那样看书,依然期待着即将到来的秋试,如同自己即将真的参加一样,他发现自己对于功名的执着其实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那火一样的感觉在每一个深夜令他感到不安,他也开始问自己,凭什么才能得到心中所想,这时便会用简单的幻想来替代自己内心深处的渴求,幻想如同梦幻一样,只不过,它到来的时间更加随心所欲。
周名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梁山伯的视线,从此以后,就像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一样,甚至想起来回忆都是陌生的,不知道有没有真正见过这人,不知他和自己有没有说过话,那种感觉很奇怪,像是记忆忽然之间丢失一样。
不过梁山伯却没有时间来想这些,因为正是因为他心里想着别的,才使他自己轻易的放下了属于自己的记忆。他想着如果有一天自己有一个很大的庄园,不需要太大的权力,只要有足够自己享用的财富,那安逸的生活,清爽而且美满,没有负担,没有泥土和回尘,像是传说中仙境里的国度,世人向往的乐土。也许他是太向往稳定和安逸了,以至于,他渐渐迷上了那梦一样的境界。
每当他在山上来来回回的走着,想着的时候,他会看到许多来来往往的人。在梁山伯的眼里,这些人是如此的无知,他们似乎并不知道生命根本的意义是有一个快乐的环境,一个美满的国度和一个美满的家庭,他觉得那些忙碌的人,终日毫无目的的享受着日渐衰老的人生,满足于那短暂快乐的刺激,那是多么无知的事情。
秋风渐渐来了,天气逐渐转凉,他每天早上都能遇到在山间练剑的马文才,他不知道练剑是不是真的可以强健自己的身体,或是剑术是不是真的存在,至少是没有飞檐走壁的人,他从来没有见过,而对于连新所说的那缥缈的神,他也不会相信,如果有,他们制造了这么多的不公平,他们一样不能改变这众生的苦难,那他们一样也不是万能。只不过这些都是他一个人独自沉浸的想法,没有人听过,他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起。
秋风扑打着落叶的时候,他们终于迎来了期待已久的检验,而这检验的结果,来得更加晚,也来得更加不出人的意料,梁山伯感到自己真正的看到了成功的喜悦,他不愧为先生器重的弟子。
这种感觉令他有些眩晕,几乎不知道自己该干些什么,那种虚幻而又遍布全身的满足,让他在每一个幻想的空间里,悉数珍藏着。
每当后院的琴声响起,那已经让他习惯的声音,渐渐已经不再是打动他心灵能够引起共鸣的旋律,而幻化成一段缥缈的记忆;而连新日夜坚持的打坐,每当见到时,也已经不能让梁山伯感到内疚和惭愧。他觉得,以前的路是那么的艰涩而又毫无希望,现在他不能够再继续于那无聊的寄托和追逐之中,尽管那希望是那么的遥远,但是却那么的诱人。
这是梁山伯最兴奋而又激动的日子,也是最骄傲而又幸福的日子,因为始终有着一个希望,一个如同太阳一样光明到耀眼的理想,在遥遥的远处,在心灵的梦魂里,依稀的展开它朦胧的色彩,他沉醉于这迷幻的世界里,沉醉于对于未来无限的憧憬和幸福之中。
就在这个时候,在这个他还是无限幸福的时刻,当他带着喜悦和期待,回到家中时,才发现现实依然是那么的残破和令人遗憾,他从心里讨厌那些破碎而陈旧的东西,那似乎笼罩在他内心深处重重的阴霾,挥之不去,让他从心里恐惧和讨厌这个世界,甚至觉得失去了生活下去的信心,觉得那真是一个几乎无法面对的记忆。
而更让他感到不舒服的,是父母心里积压的期待,他们省吃俭用供养着一个学子,习惯了辛苦的生活,因而甚至在寄予了无限期望的同时,又带着许多无形的苛责。梁山伯其实很怕这种感觉,他觉得那是一种可怕的方式,他甚至期望自己根本没有得到过任何的机会,因为他害怕期待一当成为负担,将为处于其中的人带来多大的伤害!
最让他担心的却是他越来越感觉到父母的分歧,母亲是睿智而聪明的,甚至是美丽的,而父亲则是憨厚而老实的,甚至是愚钝的,他们之所以能够同甘共苦一直坚持到现在,只是因为他们怀着一个共同的期望,因为为这期望付出的代价使他们劳累和忙碌,因此无暇顾及他们对于彼此的不满。
梁山伯感到自己真正成为了一个大人,他用他完整的眼光,看着这个残破而颓废的世界,荒芜的田野里衰败着渐渐死去的野草,如同冬天季节里迷茫的风一样,残酷而冷漠。
他带着不知是感激还是憎恨的眼神看着这个世界,感到造物主奇怪的力量和毫不公平的安排,想着生命单薄而残缺的意义,奇怪于人的执着和人的生存。他想要是一切真的是一场梦该有多好,是一场可以随时荒诞的衔接和随意改变的梦,那么就不会因此受到伤害。
可惜生活总是带着拖沓的步调和凡人无法更改的过程,向大多数人展示着它零乱而毫无头绪的每一个细节,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看法,而且足够他用这一生甚至整个的生命来描绘和记忆,总结出自己独特的人生哲学,不管是伟大还是庸俗,那总是他们对于生活唯一的想法。
梁山伯的心情因为世俗而变得复杂,他不知自己到底要追求什么,他知道无论谁都逃不过那最终的死亡,那如同注定的结局,而其中所有的痕迹,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渐渐远去。
他知道自己处于贫穷底谷里,对于未来的一切期望都是比之现在美好的,却又是虚幻的,他自己都感觉到那可怕的自信,那将以后的事情看得美好而且真实的自信,实在让他自己感到甚至有着一种难以言明的窒息。
这种感觉渐渐更加复杂,以至于当他看到来自邻居和别人的各种羡慕或是嫉妒的目光时,他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不安,强烈的自信和极其的不安令他在每一个时刻都受着内心深处极度的煎熬。
这种煎熬从此伴随着他,缔造了他敏感的神经,使他变得更加多愁善感,更加让自己都琢磨不定,他走在书院的小道里,冬天最后的冷风不时的扑来,他感到自己陷入一种遐想之中,想象着未来世界的种种美好,那是一个崭新的世界,没有陈旧和腐败的东西,只有充满理想的记忆,那是他未来里希望拥有的所有,是他现在渴望的全部。这是他走在山道上或是睡在**感受到的最大的秘密,每当看到身边的人,他都可以如同视而不见,想着自己内心深处的事情。
先生对他的期待越来越高,他所得到的指点也越来越多,他从先生的口中,知道了历来书院的弟子们,如今已经各自有所成就,他希望自己也能如同他们一样,书写自己辉煌而灿烂的人生。
这人生的起点似乎不是那么容易到来,而真正到来的,却是另一群人,那是一群英姿焕发的将军,他们出现在书院的石梯上,那一幕在梁山伯当时的眼里是那么的诱人,他站在上面静静的看着,静静的想着。
那群将军此行的目的是需要在书院中寻找以后的军人,让他们学习兵法然后成为将军,梁山伯带着自己满腔的热情和一时的激动,来到了军人下榻的房间里。
那长相威严的一个将军看着他,问:“军营是偏远的,军规是严明的,可能很久都不能到外面,也可能很久不能自由,你能忍受吗?”
梁山伯点头说:“能忍受,我能忍受。其实,我本来就不爱下山,在书院里的时候,我都一直在山上,我来是因为我真的很想去。”
将军没有听他多说,他也觉得自己不知怎么往下说以表达自己决心投笔从戎的态度。另一个将军说道:“好,你家在哪里?”梁山伯说:“在离这里一百多里的户县,一个小村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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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
将军说:“你~什么名字?”梁~伯说了,将军接着说:“我们知道了,参加完~后我们会通知你的。”梁~伯点头说:“~~你们!”他回到~,听到马文才说:“我决定投笔从戎。”连新问:“你去了吗?这可是~。”马文才说:“已经去了,和他们聊了很多,让我对军营从来的向往得以实现。我还以为这辈子将注定成为一个遗憾呢!”连新说:“你去吧,我可不愿意。如果佛门来招人,我一定义不容辞。”梁~伯笑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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