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姐,你别奇怪,我怎么喊起你姐来了?说心里话,我早就想跟你聊聊了。我看过你的小说,知道你是个说直理的人。可你总是不得闲。咱们从一个学校毕业,现在又分到一个学校,理应比别人近乎。你说对吗?我看过教师登记表,你比我大半年,所以该叫你月姐。”
瞧她多会说话,嘴像抹了蜜似的。我怎么好意思再绷着脸儿呢?我笑笑,坐的离她近些,听她说下去。她告诉了我下面的故事。
大约有一个多月了,我遇见了几件怪事。这几件事好像是连在一块的。
有一次散了夜场电影,我骑车回家,走到那条最僻静的小巷时,猛地听见有人喊我“艾丝儿”。不是大声呼喊,是轻轻的声音,挺悦耳的男中音。
我前后左右都看了,看不见人影儿。可那声音一直不断地呼唤,就像唤情人似的,充满了感情,甜甜的。
后来,我只要晚上出去,都会突然听见那样的呼唤,但却从来没有见到这个喊我的人。
有一天我的自行车坏了,便坐公共汽车上街。正逢星期天,乘车的人特别多,我挤了几次都上不去。我正着急的时候,身后伸出一根结实的胳膊,那胳膊挡住了我身旁的人,给我留出上车的空隙。我正要感谢一句,腰部被有力的胳膊搂住了,我被抱上了汽车。耳边同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只有我自己能听懂的呼唤“艾丝儿”。
汽车里人挤人,我看不见是谁帮助我上的汽车。挨着我站着的,多数是女同胞,男的也都很瘦弱,没有那么有力的臂膊。
也许他没有上车?我从车窗往处寻找,外面挤车的人仍然很多,中间有不少魁梧的小伙子,究竟是哪一位呢?
但我已敢肯定,那天晚上呼唤我的就是今天帮助我上车的人。他那独特的声音我记得非常清楚。从商店买完东西,我匆匆往回走,脑子里还在想着这件怪事,对面汽车开来我都不知道。就在我要和汽车撞上的一刹那,我又被一双有力的胳膊拽往了。
我被吓昏了,傻呵呵地瞪着贴着我身体开过去的汽车。司机气红了眼,粗野地冲我又嚷又骂。同时我耳边又响起那温存的呼唤“艾丝儿”。
是他救的我?待我清醒过来,看见的是一伙围住我看热闹的人,他不见了。
他究竟是谁?他为什么不让我看见他?他为什么无处不在?我百思不得其解。
月姐,你知道的,我周围常常有男人献殷勤。我烦透了。但我有什么办法?爱是他们的权力。他们只是想得到我,并不是想害我。因此我采取的办法是一律同等对待,免得他们互相嫉妒,互相拆台。但是,我可以和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去看电影,去下饭馆,去跳舞;绝不和他们谈情说爱。说真的,值得我去爱的人还没发现呢。我讨厌这些像苍蝇一样嗡嗡叫的男人。他们一个个摆出一付情种的模样,哼哼唧唧地令人作呕。
你写小说需要情书吗?我可以送你一摞。可惜了他们的笔墨,一写十几张,看了能把人大牙酸倒。
可是这一位真个别,几次帮助我,却连面也不露。我倒真想看看他的庐山真面目。
最近,怪事又出现了。
我每天晚上都要在自己房里练琴。大约有一个星期了,只要我的琴声一响,窗外便会有一个男中音随唱起来。我拉什么,他唱什么。和我配合得那么和谐,就像受过专门训练似的。
可是,我却看不见窗外有人。有几次,我冲窗外问道:“喂!是哪一位?”
没有人回答。我的琴声一响,他又唱起来。我琴练到多晚,他就陪唱到多么晚,你说怪不怪?
前天晚上,我挪到学校来练。他竟然也跟来了。月姐,你真的没有听见有人唱歌吗?
(我的门窗堵得那么严,能听见什么?我有点后悔没听见那歌声了。)
昨天晚上又唱了。我忍不住了,一边拉着小提琴,一边朝窗外喊:“喂!你干嘛躲躲藏藏的?真不像个男子汉。”
今天白天,我想了个办法。我在家一边拉提琴一边录下了音。晚上,我在屋里放着录音,待外面又响起他的歌声时,我悄悄绕到窗外去抓他。
我看见他了,紧贴着院墙站着。一棵木梨树挡住了他的脸。我向他走去,脚步踩断了一根枯枝,响声惊动了他。只见一道白影儿一晃,他就不见了。我忽然想起院墙外面就是那破庙,吓得我扭头往回跑。刚进屋,又听见窗外那熟悉的呼唤“艾丝儿”。接着一个纸团扔进窗内,你瞧——
(那纸团攥在她手心里,都被汗浸**。我把它展开,见上面挺刚劲的钢笔字写着:肖家屯后街五十六号,肖尔)
你说怪不怪?有名有姓的。月姐,明天星期天,你能陪我到肖家屯去一趟吗?我要弄清楚这位肖尔究竟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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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安尼娜遇见的怪事引起了我的兴趣。我放弃了星期天修改小说的计划,决定陪她去肖家屯了。我们打听到这地方很远,~乘三个小时长途汽车,在~~里。汽车载着我们过了一道坡,又一道坡。从窗~探出头去,看见的是万丈~渊。汽车一颠,我们的心就~阵~缩。~了车,是个小集镇。左打听右打听,才问清肖家屯后街五十六号的方向。那是~~~的几间茅草屋。院门~有棵老槐树,野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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