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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眉儿与彩画儿》

第3章

作者:石岗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第五熊一挺着腰板,在铁岭街上溜哒,那街上有一个早市,人称鬼市。鬼市是夜启早落,半夜鸡叫三遍,那些偷儿盗贼,便将从外地偷来的贼脏,拿到鬼市上便宜出手,据说这个鬼市兴起于大清早期,那时候,满人图谋起兵灭明,需要互通情报,交换武器枪械,白日不敢聚集,怕明朝官兵拿住,只好半夜行动,夜晚聚着,天明散了。

  第五熊一今天就是要逛这个鬼市。第五熊一逛鬼市,并不是要买什么便宜货,他只是图个新鲜。他平日常见煤店里的伙计,今天从鬼市弄回来一个铜水烟袋,明天从鬼市弄回来一个狐狸皮的大氅,嘴里常鬼市鬼市地嚷。所以,第五熊一决定了,到鬼市转上一转。

  这时候,天还没彻底放亮,冬天夜长,但是第五熊一只赶上了鬼市的一个尾巴,那些山匪巨盗,已经将大宗货物出手完了,只剩些零零星星的人影,还在那里,转悠着喊叫,卖一些小物小件。

  在鬼市边上有一个山东人开的煎饼铺,煎饼铺的老板是两个从山东日照附近来的漂亮女人。那煎饼铺可能是当时铁岭最受男人们青睐的地方,那两个山东女人是前些年从山东寻夫来的。她们的丈夫一个叫铁牛,一个叫黑狗,曾是铁岭城外日本人开的煤矿上领着工人闹事的头头。后来都死在一次煤窑塌方的事故中,但是铁岭人心里明得跟镜儿似的,那事故是日本人故意制造的,因为当时有人听见,在煤窑轰塌的一瞬间,有引火线丝丝燃响的声音。八十多个中国人全被活埋在下面。据说这件事曾引起张作霖大帅的不满,他曾亲自到日本驻满州领事馆交涉,提出给死难工人的抚恤条件,每人十块大洋,并让日本人保证以后再不发生此类事情,日本人全都答应了,就这样张大帅依然不满,还对着日本领事瞪了一下恶眼,跺了一下皮靴。

  铁牛和黑狗的妻子过去并不认识,她们几乎都是在同一个夜晚做了一个几乎相同的可怕的梦。铁牛的老婆叫金旦,黑狗的老婆叫银钏。铁牛老婆金旦梦见铁牛那一夜提着自己的头回到家里,那身子坐在炕上,头却被铁牛放在脚地,那身子搂着金旦,头却在地上说话。就这样金旦被惊醒上,她将梦告诉了铁牛的爹和娘,并决定上一回铁岭,看一回铁牛。而黑狗老婆银钏的梦更怪,银钏梦见黑狗骑一匹大白马回家,那白马的两条后脚中间**黑狗的头。银钏本来是要骂一顿黑狗的,但却找不到黑狗的脸,她问,你的脸呢?黑狗的身子就截下马去了。银钏就是这样被惊醒的,她没有公爹、公婆,只好自己拿主意,到铁岭看一回黑狗。

  两个女人就是这样,几乎在同一天,上了往东北去的马车,而且上了同一辆车,两个人面对面坐了一天之后,才开始搭话,一问,是去同一个地方,便高兴得喜眉笑脸的,结伴而行。

  后来,金旦和银钏到了铁岭,她们的结局是可想而知的。她们领了二十块大洋便决定不回山东去了,在铁岭开一个煎饼铺,因为铁岭山东人多,爱吃煎饼的也多。

  第五熊一走到金旦和银钏的煎饼铺前,这时候金旦正在吱吱啦啦的摊煎饼,银钏正在剥着葱皮。两个女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话儿。第五熊一走过来了。

  金旦和银钏决定留在铁岭的时候,曾有许多山东煤黑子想娶她俩为妻,也有小商小贩托媒带话想纳他俩为妾,还有车夫想一次一块大洋,到她俩那里过上一夜。这些都被金旦和银钏回绝了。金旦和银钏说,我们再不想男人了。为了表示决心,她们每人都用一条从煤窑上捡回来的铁丝,系住**,并有意让铁丝的一头,在袄襟外**长长的一截。从此,男人们望铁丝兴叹,绝了想头。但对金旦和银钏,更加敬重,有时无时地关照她俩,金旦银钏的煎饼,卖得更快,被铁岭人称为“金银饼”。

  第五熊一过来,听见金旦喊道,吃煎饼来,热煎饼。第五熊一就想吃煎饼了,他继续挺着腰板,走到桌子边。

  这时候另一个小冤家也来了,她就是摇摇晃晃,大脚假装小脚,走路一闪一闪的描眉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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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六』

五第五熊一本是不好色的。少年的壳刚~~,~边还~着~茸茸的胎髭,对于~,他也只不过是本能的~动和幻想,他还没有~~的技术和胆量,可是当他看见描眉儿这个小冤家的时候,他往日那种在~面前因~望而表现出来的矜持就表现得更加~~。第五熊一想吃一个煎饼,这时候~~后响起了描眉儿的~音。“来一个煎饼,不,来半个,我可吃不了一个,不,还是来一个吧,我真有点饿,我可忙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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