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母女对话
姥姥家这些年发生了很大变化:姥爷退休了。姥姥升为市政府后勤科科长,住宅因此换成市政府宿舍二房一厅一厨一卫单元房。大姐下乡返城后,接姥爷的班,在市棉纺厂当工人,和同厂工人结婚,婚后没住房,还住在姥姥家。小弟在上高中。
姥姥家的住房仍然紧张,大姐一家三口住朝南的大房间,姥姥姥爷住朝北的小房间,小弟平日住校,周末回家,在客厅睡折叠床。姥姥家仍然没有妈妈的位置。但此时,她是姥姥操心的主要对象。
姥姥认为:十九岁的女儿太年青肤浅,没有生活阅历,不知道世俗夫妻的生活真相。为了女儿今后生活的幸福,她有责任为女儿跳一个理想的丈夫。
晚饭后,妈妈回宿舍,姥姥送她。
“雪盈,从你回来后,给你介绍对象的人很多,有的条件很好,你要不要见一见?”
“不见。”
“为什么?”
“我才十九岁,不想太早结婚。”
“有理想的,就先处一处嘛,不一定很快结婚。”
“那也不见。”
“是不是有对象了?”姥姥试探着问。
妈妈笑笑,不说话。
“没有是不是?”
妈妈还是不说话。
姥姥急了:“女人终归是要结婚成家的。既然这样,就要趁早,在自己最好的时候开始找。否则,好的都让别人挑走了。”
妈妈忍不住笑了:“象卖菜一样,赶早市。”
“对呀,是一个理。去晚了,好菜都让别人挑走了,你自己的菜也蔫了,只好降价出售。”
妈妈心情忽然一阵默暗。
她再一次觉得和姥姥生活在两个不同的世界,很难沟通。她坚定地对姥姥说:“妈,我有男朋友了。”
“真的吗?是谁啊?”
“不告诉你,反正你以后别替我介绍对象了。”
“是不是刘劲?你看,他来了。”姥姥一抬头看到刘劲骑车来到前面。
“是不是来接我们雪盈啊?”
“不,不,我刚好路过这里。雪盈,要不我捎你一段?”
妈妈想索性让姥姥明白也好。她坐上刘劲后面,一手笼住他的腰,一手挥舞向姥姥再见。
姥姥眼看着两个人双双离去,叹息一声:“真是一对不知愁的傻孩子啊?”这样的两个人结婚了,谁做家务?谁操持柴米油盐照顾孩子?”
7、天上掉下来的未婚妻
首次在三江市演出之后,妈妈恬静安宁的人生开始发生悄悄变化。
她迭宕起伏的心灵历程,到此才真正地展开。
元旦以后,遵照市政府指示,艺术团开始排练完整的《白天鹅》剧目,准备在五一节,向全市人民献礼。时间紧迫,艺术团所有成员,都参加了紧张排练。
主管文化的安副市长经常莅临,现场解决向其他演艺单位调配演员、落实服装道具订购制作资金、聘请乐队人员等等问题。也解决一些演职人员的实际困难。他恢复了文革前,艺术团排演大型剧目时演职人员的每日补贴,从市政府食堂调来一位专业厨师,到艺术团食堂提高伙食质量。
三江市艺术团从来没有这么顺利地排练过一场大剧目。
对于表演艺术,市长爸爸是个门外汉。他虚心地向两个年轻的专家请教,有时向妈妈借舞蹈艺术或者舞蹈艺术家传记,有时和刘劲认真地探讨表演心理等等问题。到了吃饭时间,他就和大家一起到食堂买饭票就餐。
妈妈感觉,他的稳健和细心,就像一位兄长。
春节到了,安长林回到外地老家探亲。艺术团初三就恢复排练。很多天没有看到安副市长的身影,妈妈隐隐感到有些空落。
刘劲神情有些恍惚,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一问,是刘劲的妈妈病了。他10岁丧父,母亲一个人艰难地把他和姐姐抚养大。
妈妈直觉刘劲好像不仅仅是为了母亲生病。他们的约会减少了,就是在一起时,刘劲也和以前不太一样。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把他们慢慢分开。有时他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妈妈心中有了疑惑和不安。
妈妈和刘劲约定不公开恋爱关系,不到对方家中去拜访老人,以免双方老人催促结婚。
现在,妈妈决定私下以刘劲同事的身份,去看望刘劲的母亲。
在市第一人民医院的病房,一个女孩子在给**的刘劲母亲剪脚指甲。
“阿姨,我是刘劲的同事,听说您病了,来看看你。”
“来,快坐下,你是雪盈姑娘吧?我在电视上看过你们的演出。刘劲也对我说过你。”
妈妈霎时就脸红了。
“来,苗苗,过来,我介绍一下,这是黄苗苗,刘劲的未婚妻。”
“你好。”苗苗向张口结舌的妈妈点点头。她扶刘劲母亲坐舒服些说:“阿姨,我去拿一些消毒棉棉签来。”
苗苗离开了,病房里一时很静。刘劲的妈妈好像也被妈妈的表情惊着了,不知说什么好。
“雪盈,我们刘劲总跟我说,你是个特别出色的女孩子。这么好的女孩子,以后一定会有一个好婆家的。刘劲恐怕没有这个福气了。我身体不好,一个人抚养大两个孩子,累得好像血都干了,不能再做什么,还离不开人照顾。苗苗家和我们是邻居,他和刘劲从小青梅竹马处过来的。刘劲上大学的这几年,全靠苗苗照顾我。苗苗是这个医院的护士,下班了还来陪伴照顾我,真是懂事的孩子呀!刘劲和苗苗的交往也一直没断,他在大学也常和苗苗通信……”
十九岁的妈妈不能掩饰的泪水滚滚而落。
她明白了,刘劲为什么态度闪烁迟疑:刘劲的家需要的是象苗苗那样的媳妇,温柔孝顺,贤惠能干,宜室宜家。
妈妈从包里拿出两盒人参蜂王精,放在刘劲母亲身边,默默离去。
苗苗在医院外面等着我妈妈。
“小齐,对不起,请你不要难过。我知道你和刘劲好了几年了。你们很般配。刘妈妈喜欢我,怕刘劲和别人结婚,没有人照顾她。其实,我可以一直象女儿一样照顾她……”
善良的苗苗不忍心看到我妈妈那么痛苦,极力想解释。妈妈只是流泪,没有回应。两个人沉默着。
妈妈忽然问:“你爱他吗?”
苗苗垂下眼睛:“我一直在等他,从十六岁的时候开始。”
妈妈的心中一阵绝望,转身离开了苗苗。
她躲在公园的角落里哭了又哭。
妈妈初恋的爱,象阳光一样明朗,象天鹅的羽毛一样干净,容不得一点杂质。可是,在不知不觉中,她的爱落满了尘埃,开始沉重地下坠。
而她只能无助地哭泣。因为:无论刘劲选择了她还是黄苗苗,她都不快乐。
如果刘劲选择了黄苗苗,她将永失我爱,痛不欲生;选择了她,天性无争的妈妈那颗天鹅一样的心,怎能踩着别人流泪的心,和爱人寻欢?
妈妈无法享受这样带着伤害的、不纯净的爱。她感到幻灭的悲哀。一夜未眠。
8、都是爱,却无奈
“从小长大,都是一个孤独的人。记忆中,从来没有被父母拥抱过。总以为,长大就好了。长大了,有了爱,有了另一颗心的温暖,就不会再孤单。却从来没有想到:爱是很脆弱的,是可以改变的,是不一定能长久的。甚至不知道谁对谁错。”妈妈在日记中这样写道。
芭蕾舞演员是一种如此特殊的职业:一天不跳,自己知道;两天不跳,同行知道;三天不跳,外行知道。何况她肩负使命,团里很多人在等她。
妈妈不得不回来,面对刘劲。
这是多么艰难的一天啊!妈妈一再地感到跳不动了,跳不动了。可她还是支撑下来。
晚上,妈妈洗过澡,没有吃饭,无力地躺在**。
有人敲门,一再地敲,妈妈知道是刘劲。不想见他。可单身宿舍是相连的,妈妈怕惊动了别人,只好放他进来。
“雪盈,你听我说……”
“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
“那只是我妈妈一个人的意思。我从来没有把黄苗苗当作自己的未婚妻。我一直以为是两家大人拿我们两个开玩笑,没有当真。”
“你妈妈当真了。”
“是,我妈妈喜欢苗苗。可我已经告诉她,我爱的人是你。”
“那你为黄苗苗想过吗?她爱你。难道她不是因为爱你而爱你的妈妈吗?”
……
“你从来没爱过她、喜欢过她吗?”
“那只是十几岁懵懵懂懂的感情游戏。我和她没有任何承诺。”
“那你为什么还给她写信?”
“那是因为她在代替我照顾我的母亲。我应该感谢她。”
“可她以为,你也是爱她的。她拒绝了很多人,一直在等你……”
……
“雪盈,如果你愿意,我们现在就结婚,好吗?”
“不可能,这样会伤害你妈妈和苗苗两个人。”
“那怎么办?”
“分手吧……”
“这不是你的心里话!你不愿意,我也不愿意。为什么分手呢?”
……
妈妈和刘劲都沉默下来,寂静中,他们拥抱在一起……
“我退出吧,只有我退出了。”妈妈在刘劲肩膀上擦干了泪水,松开了他。这是违心话,她要看看刘劲听了这话的反应。
“不,不要这样。雪盈,我们就这样不是也很好吗?”
“不,不好,我们再也不会象以前一样快乐了。我们中间有了别人。”
“她这些年一直都在,我们不是也很好吗?”
“不,不一样了,母亲要你和苗苗结婚,你进退两难,对吗?你看着我。”
……
“我妈妈让我作选择:要么是你,要么是她和苗苗。
苗苗和我同岁,也23了。她高中毕业上的是医护专科学校,是很出色的护士,性格好,人也长得好,看中她的人很多。我妈生怕苗苗嫁给了别人,要我现在就和苗苗定婚。我说工作忙,不想太早结婚。妈妈就说,先领了结婚证,以后再举行婚礼。我只好告诉她,我有了女朋友,是你。妈妈一听就哭了……。她说……”
“她说什么?”
“她说:她娶不起你这样的儿媳妇……”
妈妈低下头。做儿媳妇她真的比不上苗苗。
天鹅还没有决定在人间做巢。她不能理解尘世中的人们千辛万苦呵护凡间亲情的意义。
……
“雪盈,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我母亲太辛苦了。她只有我一个儿子……”
妈妈坐在江边长椅上,望着滚滚东流的江水,想不明白:
如果说刘母是自私的,可黄苗苗真的是个好媳妇,以刘母的生活经验来讲,娶了苗苗对刘劲是最好的;如果说刘母是无私的,可她偏偏就无视儿子的爱情。
如果说黄苗苗是无辜的,可她分明知道刘劲有爱人,还在等他,象个第三者;如果说苗苗是自私的,可苗苗只是默默地等待,并没有争抢什么。苗苗不是那种张扬的女孩。
最可怜的是刘劲,他无论怎样做,都会伤害别人。
人世间的因缘为什么这么复杂、这么无奈啊!幸福于不幸常常交织纠缠在一起,难以解开。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有的人如此亲密,有的人如此疏离?
人们的心愿为什么这样难以圆满?
9、独自飞翔
《天鹅湖》四幕芭蕾舞剧,创作于1876年。故事取材于俄罗斯古老的童话:
被魔法师变成天鹅的公主,在湖边与王子相遇,倾诉自己的不幸,告诉他:只有忠诚的爱情才能使她摆脱魔法师的统治,王子发誓永远爱她。在为王子挑选新娘的舞会上,魔法师化成武士,以外貌与公主相似的女儿奥吉莉雅欺骗了王子。王子发觉受骗,在公主和一群天鹅的帮助下,战胜了魔法师。天鹅们都恢复了人形,奥杰塔和王子终于结合在一起,开始了幸福的生活。
艺术团四幕芭蕾舞剧《天鹅湖》每一幕都要先分排,再合排。刘劲和妈妈指导组舞和群舞排练的同时,还要排练王子和公主的独舞、双人舞。众人面前,他们没有异常的表现,仍然投入得十分专注。可他们自己知道,这很可能是两人最后作为亲密舞伴,旋转在舞台上。
生活中的魔法师,是无形的,看不到,抓不着。他让人们随心地开始,却不能遂意地结束。人生是如此地令人忧伤不已……
终于到了四月二十九日。在剧院进行最后一次彩排,明天晚上就公演了。
台下坐着安副市长和追踪报道的电视台记者,还有一些演员家属。道具和服装按场次堆满了后台,乐队严阵以待,剧场气氛紧张严肃,如同正式演出。
音乐骤起,如泣如诉,大幕徐徐拉开:
被施了魔法的天鹅公主奥杰塔,寂寞孤独地等待着王子来搭救。她的身边,是和她一起罹难的女伴们。
只有从未许给别人的忠贞不移的爱情,才能解除公主奥杰塔的魔法,让她重新变回人形。
公主梦中的白马王子终于来了。王子向奥杰塔发誓会永远爱她,并将在母后为自己举办的宫廷舞会上宣布与她订婚。奥杰塔告诉他,她的命运掌握在他的手中,如果他破坏誓言,她将和她的女伴们永远消失。
到了第二天舞会开始的时候,奥杰塔碍于魔法的困厄无法出现。长相与她酷似的黑天鹅奥吉尼娅却冒名而来。王子把她错认作白天鹅奥杰塔,当众宣布要娶她为妻。
奥吉尼娅成功地破坏了王子的誓言,尖叫着飞走了。
王子知道中计,追悔莫及……
此时是王子的独舞。他用大幅度充满力度的动作,表达心中的懊悔和痛苦。单腿腾空旋转跳跃,这个动作,优秀的舞蹈演员可以连续跳转10次。王子连续完成6次,忽然跌到……
妈妈第一个冲上舞台,抱起刘劲的头,为他擦去脸上的汗水,检视他是否负伤,又着急又心疼。刘劲扶着妈妈吃力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歉意地向大家说:“没事,没事,大家继续。”
音乐又起。
悲痛得无以复加的奥杰塔,向女伴们诉说了王子的负心。这已经是她们的最后一夜,等到天明来临,她们就将从此消失,化为虚无。
天鹅们伤心地哭泣,手臂搭着手臂,最后一次跳起悲伤的轮舞。
这时王子赶来了,他告诉奥杰塔,并没有背叛她的爱。他所以会答应娶奥吉尼娅,是因为把她当成了她。他对着奥吉尼娅发誓的时候,念的是奥杰塔的名字,那些誓言,仍然是对她而发。
魔法被破除了,纯洁忠贞的爱情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奥杰塔和女伴们围着王子跳起欢快的舞蹈……
彩排成功结束,安副市长关切地询问刘劲:“负伤了吗?明天能行吗?要不要去看医生?”
刘劲坚定地回答:“请领导放心,没问题。”
副市长用小车送刘劲回家。妈妈看着刘劲行走有些吃力的样子,很不放心。但她不能追随而去。
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四月三十日晚上七点半,三江市人民大剧院,由本市艺术团自己编导的四幕古典芭蕾舞剧《天鹅湖》正式公演。
好评如潮。
三天里,每晚一场。刘劲逐渐表现得体力不支。王子和公主的双人舞表演中,刘劲的托举逐渐不象以前那么轻盈灵巧,尽管妈妈努力配合,还是很难使两人的力道形成一股合力。王子的独舞也显得越来越吃力,“跳转三”动作时,单腿腾空旋转跳跃只完成3次。
妈妈的担忧得到证实,第三场演出一结束,刘劲就站不起来了。
刘劲住院了,检查的结果是膝关节以前的旧伤复发,筋骨变形碎裂,需要作手术。这对一个芭蕾舞演员意味着:艺术生命就此终止。刘劲再也不能上舞台了,甚至不能再作编导。他的腿手术后,仍然不能负重,不能做太大运动,也不能干重活。
“雪盈,我不能再陪伴你,帮助你了。和我结婚,也会拖累你。我考虑了很久,决定接受母亲的安排,选择苗苗……”
“我明白。”
“你不要难过,也许这样对你更好。”
“我不难过。”
“你才十九岁,会有比我更好的人爱上你。”
“……”
“雪盈……”
刘劲出院后,和妈妈分手,一个月后和黄苗苗结婚。在市委领导和安副市长的安排下,他调到市委宣传部做了一名干事。
妈妈接受大学老师邀请,到辽宁一家歌舞团和她的老同学汇聚,准备参加巡回演出。她向艺术团领导请假半年。
妈妈选择在刘劲和黄苗苗婚礼那天离开了三江市。
“不回来了,再也不回来!”在疾驰的列车上,妈妈泪水流淌,发誓不再回来。
10、追你到天涯
每到节庆日,市政府后勤科都要为各级官员派发福利物质。市长级的由公家派车挨家挨户送到家。福利物质从米、面、油、水果到鱼、肉、烟、酒、地方特产等等都有。有了这些东西,市长们家里过年基本上就不用太张罗了。
这天,姥姥科长带领司机到市长住宅区分送福利。她来到了安长林副市长家。安长林是文革后第一批大学毕业生,不到30岁,年轻有为,沉稳干练,具有一个从政者稳定的性格素质,对人总是客客气气的。
姥姥科长到来时,安副市长正在亲自洗衣服,他对姥姥很热情。
“小安哪,你爱人不在?”姥姥已经知道安副市长没结婚,只是不知有没有对象。
“我还没有对象呢。”
“你条件这么好的人,怎么会没对象呢?”
“上大学时,处了一个,是同学,南方人。毕业时,她执意要回南方,说是受不了北方的气候。只好分手。”工作后,见了几个介绍的,都没什么缘分。”
“怎样才算有缘分啊?”
“这个……不太好说。有的人,见了一面不想再见;有的人,见一面就无法忘记。”
“你们现在的年青人有意思啊,讲缘分。象我们雪盈,有不少人给她介绍对象,她都不见,说是自己年龄小,工作忙,不考虑这事。”
“雪盈多大了?”
“十九岁,也不小了,现在找对象,处几年,结婚后,夫妻感情有些空的时候,就要个小孩,正好处于生育年龄的最佳时段,养育的后代会很健康。结婚太晚,高龄产妇在生产和养育孩子方面会有不少障碍。雪盈年纪小,不懂这些,我当妈妈的,干着急,眼看那么多条件好的人都错过了。”
“您别急,雪盈这么好的女孩子,一定会有很好的归宿。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雪盈以前恐怕是缘分未到。”
“真的是缘分没到。其实我知道她和刘劲好过。但他们有缘没分。刘劲结婚了,对她打击很大,她伤心地走了。”
“走了?什么时候走的?到哪去了?”
“走了两天了。到外地巡回演出。”
“现在在什么地方?”
“现在应该到沈阳了吧?她在那的歌舞团报到。”
我的副市长爸爸安长林一见到妈妈齐雪盈,就无法忘怀。尤其妈妈有别于一般演员的淳朴天真性格,深深打动了他。只是凭未婚男子的敏感,他直觉妈妈和刘劲是亲密无间的一对,他们在舞台上的表演是如此默契,舞台下工作中的配合又是那么和谐。接触以后发现,两个热衷芭蕾舞艺术的青年,心地明净单纯,非常可爱。他不想打扰这对超凡脱俗的天鹅。
只是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想到妈妈齐雪盈,就感到隐隐的惆怅。
现在他知道,从此可以放心地追求齐雪盈了。
安长林很快接通了沈阳市歌舞团电话,打听到了歌舞团巡回演出第一站的地点、时间和演员住所,随后就坐上火车追了过去。
第一场演出结束,演员集体谢幕后回到后台,妈妈惊讶地发现安长林站在面前。他关切的神情,让妈妈感到温暖。他们来到繁星闪烁的星空下散步。
“回去吧,你和刘劲是艺术团两个主要骨干。都走了,太可惜了。市里花了很大的功夫,才把你和刘劲调回来。刘劲现在再也不能上舞台了,你得回去,把三江市艺术团撑起来……”
任凭安长林怎么说,妈妈只是不语。
“是因为刘劲吗?”
妈妈哭了,失恋以来,妈妈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如此伤心地哭泣。她哭得浑身颤抖。
这时候,我的爸爸勇敢地伸出男子汉的双臂,把此时痛苦无助的妈妈拥进怀里。此时不需要任何言语,他只要能做妈妈的依靠,让她流泪就好。
等妈妈平静下来,安长林说:“雪盈,如果你愿意,请让我来爱你,心疼你,好吗?”
妈妈沉默无语。
“我不需要你现在就回答,只要你知道我的心意。你什么时候愿意,什么时候告诉我。跟我回去吧?”
“不,我想离开三江市一段时间,好好静一静。”妈妈对安长林解释:
她们这个团,是学校老师召集的,都是最近几届很优秀的学生。大家分散在各地,有的环境不好,舞蹈功夫都快荒废了。老师把她们召集在一起,好像又回到了上学时专注学习的快乐时光。她们将巡演五个城市,每市演出两场。演出前,有一段排练时间,同学们之间有一个很好的交流提高机会。
“你不知道,在三江市艺术团,我和刘劲编导一场舞蹈可辛苦了。艺术团的演员水平高低相差很大,一个动作几乎要向每一个人示范了又示范。一天下来,累得连饭都吃不下。在这里,大家都是专业的舞蹈演员,演出剧目在大学时都排练或者演出过。音乐一起,演员就知道怎么做。出错了,老师一点就明白了。”
妈妈还有一个重要的信息没有告诉安长林:她想出国。
大四时,妈妈曾经作为B校优秀学生代表,到美国一所舞蹈学校参加交流演出,那里的艺术环境给妈妈留下了深刻印象。她渴望能再去。这次她从老师口中得知:她的同学中有的已经出国发展了。妈妈希望通过这次巡演,攒下一笔钱,出国时用。她已经开始复习英语了。
“那你什么时候能回去?”
“大约两个多月后演出结束的时候。”
“到时候我来接你,好吗?”
“到三江市车站接就行了。”
安长林只好回去等妈妈。
他虽然是一个人回去的,但是有了妈妈回来的希望,心情还是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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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是真爱』
11、借你一个安静的巢~月多后,安长林想早一天见到~~,也怕~~一个人旅行孤单,借助出差机会,到大连去接~~。他们在大连留恋了两天。除了吃饭休息,~人都是在海边度过。盛夏的大连天气炎~,海~很清凉很~暖。他们挽~~角,~~在海~翻卷的海滩走来走去,随意地说话。大多时候是爸爸安长林在说。安长林当年二十八岁。他在文革中度过小学,中学时不到十六岁就~乡,十八岁到工厂当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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