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钟,我们一家人被楼道里杂乱的脚步声、惊叫声、呼喊声吵醒了。我睁开眼睛从**坐起来,支起耳朵想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爸妈睡在客厅里,客厅与楼道只隔一面墙,他们最先听到吵闹声。当我和妹妹睁开眼睛时,他们已经穿好了衣服下了床,准备打开门。
楼道里的声音越来越大了,仿佛洪水涌进来。妹妹穿着睡衣张着红肿的眼睛,问爸出了什么事。爸将门打开条缝张望,正看见对门的李阳腾腾地往楼下跑,就唤住他。
“出什么事了?这么一大早的连睡觉都不安生!”
“可不得了了,二楼死人了。”李阳说,他的表情神秘中还有那么一丝无法掩饰的兴奋。
“谁呀?”我控制不住强烈的好奇,推开门问。
“冯敏!听说昨晚被人杀死的,那血流的......”
“凶手是谁,知道吗?”我愚蠢地问。
“反正不是我,刚报警,警察一会就到。快去看看吧,现场可比恐怖片刺激呀!去晚了就没机会看了。”
我们这栋楼的景色蔚为壮观,整个楼区的百八十户居民都云集于此。一时间人声鼎沸。年轻人扶着年迈的老人,妇女抱着呀呀学语的婴儿。。。。。。。。强烈的好奇心使大家在听到凶杀案的十几分钟里跑到这来。
站在楼上只能看见看客的脑袋。那些黑头发覆盖着的脑袋,地毯一样在沿着楼房间的水泥板路向远方铺去。周围楼房的窗子全打开了,从里面探出许多脑袋,望着下面百年不遇的热闹景象。
警车被人潮阻挡住,没有办法进去。后来警察出动了直升机,降落在我们这栋楼的楼顶。因为楼道里挤满了人,所以降落在楼顶的警察不得不用绳子吊着从二楼冯敏家敞开的窗子钻进屋。他们又用同样的办法把聚在冯敏房间里的看客们吊到楼顶。当屋内的看客们为警察让出空间时,警察们看到了十分悲惨的一幕。
冯敏静静地躺在地板上,扩散的瞳孔,死灰一样的眼白惊愕地盯着天花板。舌头露在外面,两只胳膊僵直地向外伸展,手指保持着抓挠的动作,**劈成八字形,身下有一大滩血,呈暗红色,已经凝住了。房间里弥漫着死亡和血腥的气息。
警察分成两组。一组对房间进行彻底地搜查,他们从床头柜里找到一些信件;在梳妆台上发现一本塞了几张照片的书;又在衣柜里找到一件男人的内裤......警察们认为这些东西是打开迷案的钥匙,便用塑料袋包起来。另一组对冯敏的尸体进行录象、拍照。。。。。
半个小时后,警察把冯敏**的尸体装进一只大白布口袋吊到楼顶。直升机发出巨大的轰鸣,螺旋桨旋出一片白光,猛烈的风掀掉了许多看客秃顶上光洁柔顺的假发;还把一些妇女的**掀起来盖住了脑袋;树剧烈地摇晃;草坪整齐地向同一方向倾斜。。。。。
大家盎然的兴致并未因直升机带走了冯敏的尸体而消减一丝一毫。看客们依旧把这栋楼围个水泄不通。他们七嘴八舌的议论着,不着边际的猜测着,向刚赶过来的人绘声绘色地描绘着。。。。。。一些上了年纪的人不住的哀声叹气、大声责骂,表示了对这个年青生命的惋惜和对凶犯的愤恨。而年轻人则满心欢喜,聚在一起闹吵吵地传递信息。他们中的一些人仿佛亲眼目睹了罪犯作案的全部过程,添枝加叶、口若悬河、眉飞色舞、唾沫星子乱飞地讲述凶案的始末。
七点种围观的人潮忽然退却了。显而易见他们是去楼区外坐班车了,恐怕连早饭都没顾上吃。不论楼区发生了什么事,他们都要去挣养家糊口的薪水。他们明白爆炸性新闻毕竟不能变成钞票,换来生活所需的柴米油盐。
潮水虽然退了,可是却把一些鱼、虾、螃蟹留在了河滩上。这是些老人和家庭妇女。他们既不用工作也不必读书。执着地守在现场,在强烈好奇心的促使下,忍受烈日的炙烤。他们对每个大胆的猜测和议论都投入了极大的热情与耐心。然而在一千种猜测面前他们十分迷茫。一些人对案件的性质感兴趣;而另一些人却对案件的细节和结果感兴趣;还有一些人仅仅对那具**僵硬的女尸感兴趣。
早晨去看热闹,过度的兴奋使我忘掉了背上伤口的痛楚。回到家才感到伤口正在咬噬我的神经。我是个意志薄弱的人,我不能象武侠片里那些武林高手,身中数刀尚能谈笑自如、穿房越脊如履平地。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小人物在痛苦和挫折面前是无能为力的。
我躺在**,一动不敢动。稍稍动一动都会引来一麻袋结结实实的疼痛。我不想让爸妈知道我受了伤,所以让背上的伤口对着墙壁。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一条伤口吗!我在上面撒了云南白药,死不了,养几天就会好的。
爸上班去了。妈和妹妹坐在隔壁沙发里看电视。一个女演员因为老公的脑袋被黑社会的一枚子弹烧了一个洞而悲痛失声。她的哭喊撕心裂肺、催人泪下。我们这栋刚刚遭遇了一场凶杀案的居民楼,由于她那孟姜女般具有强大摧毁力的哭喊下,象风中的小树摇了几摇,闪了几闪,终于因为地基和水泥构筑的骨架牢固没有坍塌。这多亏了那位嗜好到歌舞餐跑皮的包工头建筑大楼时突发善心,没有把牛皮纸、烂麻袋当砖使。
这是一部台湾电视剧。台湾电视剧不管是枪战还是言情的,女主人公每隔五分钟就要哭一回。脆弱的神经、发达的泪腺、洪亮的嗓音,使那些被哭泣淹没的剧情吸引了许多观众。然而对这种以嚎哭为特色的电视剧情有独钟的妹妹,在演员们极富感染力的痛苦渲泄时却表现得麻木不仁,甚至有点冷酷卑劣。她总是痛快地大笑。她的笑声让人讨厌,好象隐藏在夏夜田野里臭水沟里的一群青蛙的叫声。妹妹的笑声与电视里的哭声混合在一起。变成一种古怪的令人焦躁的声音,在四面墙壁上撞来撞去。
她又开始笑了,妈骂了她一句。我觉得妈骂得恰如其分,很是时机,很过瘾。妈一把夺下遥控器,换了频道,并且关小了音量。渗入骨髓的嚎哭顿时微弱了。妈和妹妹开始在隔壁争夺遥控器。经过几个回合的争夺,遥控器最终落在妹妹的手中。
妹妹紧攥着遥控器得意忘形地站在窗前。妈气得要命,连串地骂着脏话,妈生气的时候,就喜欢骂人,妈把那些用不着想就脱口而出的脏话吐出来,心里就舒坦了。这跟喝醉酒的人希望吐出胃里的污物是一个道理。
“你就喜欢看农村电视剧,看一辈子也看不够,你怎么不去种地,去当农民!就不让你看,干气猴。”
妈妈打了妹妹一下。这一下打得一定**,妹妹笑起来,把电视频道换回来。于是狂喊、嚎哭又开始折磨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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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泛滥 那么漂亮的~死了真是白瞎』
我~望从六楼跳~去,或者拿~绳子在楼区里的柳树~吊~。除此之外我没有想出更好的,更彻底的~~方法。~无可奈何地走出隔壁~,走~阳台。一只~蹬着碗柜旁的木凳子,从敞开的窗子望外面居民楼间被阳光晒得发烫的~泥板路,将自己裹~呛人的劣质烟雾里。“咚咚咚咚”尽管电视机的嘈杂使我的听觉神经~长了一个核桃那么大的肿瘤,可我还是听到了敲门~。我从~~坐起来,用我那双由于~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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