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风疾，后山的竹林一片深黑色，蒙蒙亮的天空中几只野鸟从空中掠过。突然扑塔扑塔的脚步声从远处越来越近，那人没有提灯，边走还缩头缩脑的听着周围的声音。

到了一个山洞的洞门处，停了下来，估计是为了适应里面的黑暗环境。突然，右角边的旮旯处冒出一个头来，低声的说：“来啦。”那进来的人不禁的抖了一下，终于恭敬起来，“是，掌柜。”那声音分明是二愣子。

“那做事吧，你把他装上。”

“嗯。”说着他就向洞里小步的挪去。这时宋掌柜拿出洋火，在就近的石头上哧的一下擦燃了一根，将放在石凳上的蜡烛点燃。灯光随着了漏进的风左右的晃着，两人的人影也随着来回的在地上摇摆着，就像狂风中吊死在树上的长衫先生。在这朦胧中，二愣子看见了那个人，他帮忙买回来的米猪。他光着身子，惨白惨白的爬在地上，头圈在身子的下面，好像断了又好像还连着，地上一块灰一块黑的。二愣子的头发猛地竖了起来，他赶忙向地上吐了口唾沫，但觉得口里发干，估计是觉得太少了，有使劲的吐了几下。

“死了?”

“早死了。快装好了埋了。”

二愣子上前将那人翻过来，那人的头突然滚到了二愣子的脚下，他不禁呀的一声，跳将开来。

“干啥？大惊小怪的。快装。”宋掌柜厉声说道，将一个大布袋交给了二愣子。

二愣子小心的将口袋套在了那人的身上，口袋很长，将他完全的装住了。在装的过程中间，二愣子分明的看见那人的腿上的肉少了一大块，血像蚂蟥聚了堆一样。他能够感觉的到他的汗顺着额头只滚下来，他想起了外面的竹林，想起了他从软蛋瘪三手中接过的米猪肉，那血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在那一瞬间他明白了常人说的“血红”，现在他才体会到白天他装出的对瘪三蔑视的态度是多么的愚蠢，虽然那时他的内心也充斥着恐惧。

慌乱中他和掌柜将那人抬出山洞，穿过竹林，爬到竹林后的荒山上，刨了个深坑将他埋了，装人之后好像掌柜的还将洞中有血迹的土给刨了起来装在了口袋中，这些情节在二愣子的脑海中是若有若无，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是梦境还是真事。

当他木头木脑的和宋掌柜下山的时候，他隐约的记得宋掌柜在半路上说要自己回家一趟就分手了，但有一点他能肯定，除了宋掌柜的这句话外，整个的过程中他们谁都没有吭过一声，那竹林如此的寂静，好像也没了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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