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然抑制不住的笑声持续了大约有五六分钟。
先还是“嗤嗤嗤”的,像漏了气的轮胎,不成气候,也没人在意。忽然就变成“呵呵呵”,绵延不绝,有了山雨欲来的意味。最后终于变成“哈哈”大笑,那笑声旁若无人,肆无忌惮,气贯长虹。
在场的每个人都从笑声里听出了癫狂,不由得面面相觑,毛骨悚然。
两个小的反倒很冷静,互相看一眼,心领神会,异口同声,得出最诚实的结论:
“神经病。”
陈嫂急的直跺脚,用力在她腰上捅一下,小声说:
“别闹!别闹!”
又连忙转过身对美清妈和福伟陪着笑:
“她,她也不是总这样。。。。。。”
好像是为了回应她,红然的笑声更厉害了,简直成了涨潮时的巨浪,一波强过一波,一浪高过一浪,绵延不绝,生生不息。
潮涨潮落之间,这一番大笑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四面八方随意蔓延的海水终于缓缓退下,刚刚还起伏不止的山丘一样的前胸渐渐趋于平静。她慢慢地蹲下身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眼神涣散而迷茫,整个人看上去疲惫不堪,摇摇欲坠。
美清妈这才反应过来,把手里的两个纸包往陈嫂怀里一推,面沉如水:
“他嫂子,这是怎么话说的?我们福伟再不济,也是个吃国家饭的工人,户口本上是商品粮呢,紧着赶着来提亲的不知道有多少。就算穷点丑点,只要俩人对了眼,我们做长辈的也就认了。这红然姑娘,漂亮是漂亮,可惜这个。。。。。。脾气,我们家怕是伺候不起呦!”
陈嫂自知理亏,脸上早就挂不住了,面皮上带了红红的两坨,讪讪地往后退着,两片薄唇也少有的不利索起来:
“是,是,老婶子说的是,我先也不认得这姑娘,这不我娘家村的,隔得远,我回去的也少。只听说是一等一的好人才,以前受过惊吓,脑子有点不大转的开。哪想到是。。。。。。唉,我们这就走,我们这就走。。。。。。”
她一边颠三倒四地解释,一边去拉蹲在地上的红然:
“走了,走了,咱回家去,啊,听话,起来!”
福晨也跑过来凑热闹:
“噢,起来喽,起来喽,再笑一个,再笑一个。。。。。。”
美清妈一把把福晨推到一边,劈头盖脸的就骂:
“作死啊你,缺德不缺德,小心被鬼上身!”
陈嫂脸更红了,又不好反驳,狠着劲儿去拉红然:
“走了,走了,再也不来了。”
打了这一番马虎眼,本来已经筋疲力尽的红然倒恢复过来。她拨开陈嫂的手,利索地从地上站起,抻抻被压皱的衣服,把一绺乱发绕到耳朵后面,擦一把额角渗出的汗,秀丽的脸上堆着两朵红云,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迷惑不解的看着众人,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根本不关她的事。
陈嫂不由分说,扯起她的手就往门口走。
美清心里感到一阵惋惜,这么好的姑娘,偏偏有病。
“慢着!”
一直沉默的福伟突然闷声闷气地喊了一声。
“我看她成,她要没啥说的,这事就这么定了,挑个日子下聘礼。”
说完,他也不理别人,自顾自一瘸一拐的回屋去了。
美清妈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她太了解大儿子了,这头倔驴做的决定,怕是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喏呀——,造孽哟——,你是和尚托生啊?八辈子没见过女人?要给我弄个神经病进门!”
女人拖着长腔,哭天抹泪,声音里充满了绝望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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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屋和小孩儿』
美清没想到,大哥的婚事成了,自己倒成了多余的人。原因其实也很简单。房子。家里一共四间房,堂屋不能住人,爹娘的卧房不能动,灶屋也不能~新房,新郎新娘只能住西屋。~弟弟当然~搬走,搬到灶屋,原来住灶屋的美清~搬到老屋,和爷爷一起住。美清爸爸~锁眉头,~~~个烟~~,“吧嗒吧嗒”~~几~,扔到地~,站起来,一~碾碎。好像终于~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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