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着头，默不作声地坐在奕詝身边。

他俩一直在旁推杯换盏，有一句无一句地闲聊，其间，二人谁都没再跟我说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我实在闷得难受，见奕詝的身体已开始微微发颤，而奕訢却仍无散去之意。我怕奕詝再喝下去会醉，咬咬牙，抬头看向奕訢：“我看你们喝得也差不多了，你，六，你还是快点儿回去陪新娘罢。”

奕訢挑眉看着我：“我还没敬你酒呢。”说着就冲我端起了酒杯。

“六弟。”奕詝也端起酒杯，帮我挡道：“这酒太烈，兰儿喝不了，还是我陪你喝罢。”

“没关系，反正就一杯。”我转头冲奕詝笑笑，“倒是你，再喝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说完，我拿过奕詝手中的酒杯，朝奕訢扬了扬，抬手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咳咳……”别说，这酒还真呛。

奕詝赶忙伸手帮我轻拍后背，“没事儿罢？”

我顺顺气，笑着冲他摇摇头，然后转向奕訢，一语双关地说：“好了，酒也喝了，咱们也该散了。”

奕訢紧紧盯着我，片刻，挑唇一笑，“好。”

奕詝转头冲他笑笑，“那我们先回去了，你赶紧去陪新娘罢。”说完就牵着我的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随即，身子轻轻一晃，似重心不稳，又跌坐回去。

我忙俯身扶住他，“怎么样？要不要紧？”

奕詝笑着冲我摆摆手，“没事儿，我坐一下就好了。”

“那……”我略一寻思，“你先坐会儿，我去叫小林子过来，我们一起扶你回去。”

“好。”奕詝应了一声。

“不用那么麻烦。”奕訢在一旁开了腔：“我扶四哥回去就行。”

“你……”

“我送你们。”奕訢打断我，说完就伸手把奕詝从椅子上扶了起来。

我忙伸出手挽住奕詝的胳膊。

一路无话。

奕訢扶奕詝在床上躺好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我拿了块湿帕子，帮奕詝擦了擦脸，冲他笑笑，柔声道：“我去把醒酒汤给你端过来。”

奕詝满眼温柔地望着我，轻声应道：“嗯。”

我心觉憋闷，想借着去膳房端醒酒汤的当儿透透气，便让侯在厅里的小林子和小枝都去休息。

我在门外深吸了口气，然后低下头，一步一步地数着步子，慢悠悠地踱进膳房，刚走到灶台边儿上，忽听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回头一看，竟是奕訢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一愣，然后让自己尽量保持平静，“你怎么来了？快点儿回去罢。”

他不说话，只紧紧盯着我。

我心里一慌，忙背过身去，“你也喝了不少酒了，我给你盛碗醒酒汤，你喝了就赶紧回去罢。”说着就拿起空碗，从锅里舀了勺醒酒汤，转身递给他。

他伸手接过，仰头把碗里的醒酒汤喝下，喝完把空碗放在一旁，抬脚又向我走进一步，紧盯着我，却仍不说话。

我被他盯得手足无措，不知该做何反应。

过了一会儿，见他始终不语，我极力平复着内心的慌乱，尽量使语气保持平淡地开了口：“你，嗯，六，六弟，你还是快点儿回去罢。”

他面容一僵，挑眉看着我：“六弟？嗯？”轻笑了一声：“呵，六弟！”转身就往外走。

我心里猛地一抽，痛感瞬间袭遍全身。

他走到门口时忽又停住，声音压抑地说了句：“我叫不出口。”说完就大踏步地离开了。

我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他身影消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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